新笔趣阁 > 这个大宋不一样 > 《这个大宋不一样》240.第239章 大宋已死,有事烧纸
    第239章大宋已死,有事烧纸

    上一次吕夷简报捷后,很长时间内汴京君臣都觉得西北会安宁一阵子。

    枢密院为此也疏懒了,当看到报捷信使时,竟以为是北辽动手了,吓的大喊大叫。

    党项李氏再穷凶极恶,可地盘就那么大,人口就那么多。北辽却不同,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资源丰富。若是北辽大军进攻,大宋危矣。

    信使诧异的问:“我从西北来,你等慌什么?”

    枢密院丢人了。

    曹利用前脚得了捷报,后脚就令人把门子重责二十,令枢密院官吏观刑。

    捷报还得送进宫中,这事儿该是枢密院主导,可信使说自己带着李巨子的吩咐要请见官家,于是跟着进宫。

    “好!”

    太后红光满面的对宰辅们说道:“拿下那块地方,从此李氏出兵就得担心被抄后路,定远侯此功不小,令庆州多运送些物资去!”

    曹利用心中微动,想出来阻拦,可抬眸就看到太后那讥诮的眼神。

    老身正等着你呢!

    有本事你出来走一步试试!

    镇远城荡平周边势力,一举在党项李氏内部打下楔子,这是不是大功?

    是!

    给有功之臣一些支援,伱有意见?

    太后目光转动,没人敢阻拦。

    这便是把握时机的能力。

    赵祯还在欢喜的时候,太后已经完成了一次谋划。

    内侍在外面还没走,罗崇勋没好气的出去,“还有何事?”

    内侍说道:“定远侯的使者说,他带来了礼物。”

    “给谁的?”

    “说是给小皇子的。”

    啧!

    “有心了。”罗崇勋进去禀告。

    “人呢?”太后问。

    罗崇勋说道:“说是礼物犯忌讳,便被拦在了宫外。”

    “什么东西犯忌讳?拿来!”太后人逢喜事精神爽。

    使者被带来了,但身后跟着两个侍卫,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行礼后,使者说道:“巨子盘算时日,说小人到汴京时,差不多圣人也该生产了,便令小人带来了贺礼。”

    “是什么?”赵祯倍感期待。

    使者把背着的包袱放下,里面是个木匣子。

    张泽把木匣子送到赵祯眼前,打开。

    一柄短剑。

    外形古朴,剑鞘玄色,雕刻的图案经过长时间摩擦已经看不出形状了。

    赵祯把短剑拿出来,缓缓拔出来一截,锋锐的剑刃闪闪发光。

    “好剑!”赵祯抬头,“他可有话说?”

    使者说道:“巨子说,若是公主,巨子将为她准备一份嫁妆。若是皇子,便是这柄短剑。巨子说,男儿在世,当持剑横行天下。

    天子在位,当一手掌教化,一手持剑掌生死。教化可安人心,持剑可为大宋寻找一条出路!”

    这是李献对这位皇子的期待。

    赵祯点头,“朕知晓了。”

    果然是墨家啊!

    曹利用暗道:教化在前,便是先礼,不听,长剑在后,后兵。

    若是换了千年前的墨家,哪会有什么礼,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砍了再说!

    宰辅们散去,官家把短剑递给太后,太后仔细看了看。

    “他这是期许。”太后伸手轻轻抹过剑脊,“希望那孩子长大后莫要被臣子掌控,一手掌教化,一手持剑。臣子听话,便教之,不听……”

    杀之?

    赵祯苦笑,“大娘娘,那是暴君。”

    “你还不明白吗?”

    太后幽幽的道:“当下的大宋看似太平无事,可底下的暗流已然汹涌。若是一切不变,到了这个孩子执掌大宋时,局势必然险恶。到了那等时候……那竖子在暗示,到了那等时候,怕是唯有用杀戮方能拯救大宋。”

    “用杀戮来推行新政吗?”赵祯面色微白,“那会死多少人?”

    士大夫们会疯狂反扑,天下大乱。

    帝王在宫中咆哮,派出大军四处镇压,血流漂杵……

    “天下人分为四民,士农工商。士为士大夫,工商不提,人数最多的乃是农。当下境遇最难的也是农。农是国之根基,农不稳,地动山摇,你可明白?”

    太后缓缓说道:“开国时,四民之间尚未如此泾渭分明。如今却不然,士大夫高高在上,吃的脑满肠肥。这也罢了,可他们永不知足,一步步侵夺其它三民的利益。官家可知晓汉唐末年时,为何农人会谋反?”

    “民不聊生。”赵祯说道。

    “这只是其一。”太后负手走出宫殿,“开国时,宰辅也会去田间地头查问民情,百姓有冤屈,或是对国策不满,可与宰辅对话。那时的官民之间亲密无间。可如今呢?宰辅们整日勾心斗角,满脑子就想着自己的权位,想着所谓的道。可就差了一个东西。”

    太后指指外面,“他们的脑子就没有民!”

    “民是什么?是承载帝王将相这艘船的大江大河。当船忘记了自己是被大江大河托起来的,那么,就离倾覆不远了。”

    赵祯心中一震,“阶层吗?”

    “对。”太后点头,“四民之间的距离越远,隔阂便会越深。当百姓不知晓士大夫们在想什么,当士大夫们不知晓百姓在想什么时……危机就来了。”

    “他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会怨谁?他们会埋怨官员,会埋怨君王。他们会猜测帝王将相满脑子都在为自己谋私利,在争权夺利,把他们当做是畜生……”

    太后回身看着赵祯,“实则也是如此。到了这等时候,官家,帝王将相这艘船必然处处漏洞,随后,被这条大江大河淹没。你,我,那些臣子,那些士大夫们,无人能幸免。”

    赵祯想到了黄巢。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赵祯只是想想就浑身颤栗。

    太可怕了。

    “当下的局面便是大宋这艘船还能修修补补,可要修补这艘船,就得有人出钱出力,也就是让士大夫们让出些利益。可他们不答应,宁可大船倾覆也不肯拔一毛而利天下。你明白了吗?”

    太后看着官家,“这是人性,他们在摧毁这个大宋。”

    “是。”赵祯脊背汗湿。

    “老身早就想过这些,也冥思苦想当如何打破这个僵局。故而才许了在三司革新。本想试试,可没想到……”

    太后有些怅然,“那些人啊!嗅到一些风吹草动,马上就如同刺猬般的把浑身尖刺对外。老身也不明白,这个大宋毁灭了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赵祯见张泽欲言又止,喝道:“说话!”

    “太后,官家,当初臣在李家时曾听到定远侯教导两个弟子,他说了一段话,臣……”

    “说!”太后摆摆手。

    张泽收敛心神,“当时也是谈及了士大夫的贪婪,文彦博说可规劝,不行便压制。可定远侯却说不能。他说,造成士大夫目空一切,肆无忌惮的根源不在于什么儒家儒学,也不在于什么人心人性……”

    “哦!老身倒想知晓这个竖子的高论!”

    “定远侯说,问题的根源在于构架。”

    赵祯突然心中一震。

    他恍惚记得李献当初给自己上课时提及过这个问题。

    但他当时没注意听。

    “士农工商,士大夫读书治理天下在他们看来天经地义,你也不可能指望大字不识之人为天子牧民。”

    “也就是说,在这个天下,农工商是干活的,提供赋税和人力。劳力者治于人。而士大夫这个群体是管理者。帝王要想治理天下,就必须倚仗士大夫这个群体。”

    “他们有恃无恐。”张泽抬头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神色平静,这才敢继续说下去,“这是一个国家的组成构架。士大夫们为何有恃无恐,为何贪婪攫取,压根不在乎国家沉沦毁灭?”

    太后眯着眼,轻声叹息。

    “皆因,哪怕是换了个帝王,哪怕是改朝换代,依旧要倚仗他们来治理国家。故而对于他们而言,江山沉沦不过是一次重新积累财富的过程罢了。他们,不在乎!”

    赵祯听的五官扭曲,三观碎裂,看到张泽似乎意犹未尽,便喝道:“有话都说出来。”

    “当时文彦博惊呆了,问定远侯,那他们怕什么?”张泽说道:“定远侯说,他们不怕外敌,外敌进来,他们只需跪下带路就是了。他们害怕的是百姓。”

    赵祯脑子里乱作一团。

    “定远侯说,百姓一旦忍无可忍,便会铤而走险。和外敌入侵不同,百姓起事带着毁灭性,在初期时,他们会毁灭自己憎恨的一切……特别是那些肉食者。”

    “黄巢!”太后想到了黄巢。

    “定远侯说,当下的局势便是百姓在积郁怒火,而士大夫们却依旧高乐。有人觉察到了危机,在大声疾呼,可君王有侥幸心,士大夫们永远都唤不醒。”

    太后叹息,“老身知晓了。”

    至此,李献离开大宋的原因二人都明白了。

    在李献的眼中,这个大宋距离病入膏肓不远了,他想去拉一把,可帝王首鼠两端,不够强硬。士大夫们团结一致,让他孤立无援……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吗?”太后叹息。

    使者低下头,想到了临行前去请见李献时,正好听到文彦博和巨子之间的对话。

    “巨子,大宋可还能拯救吗?”

    “大宋已死,有事烧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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