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八道横行 > 《八道横行》第158章 有子胡横
    第158章有子胡横

    叶炳欢原本以为胡横就是装装样子,毕竟这种出身內环的豪门子弟,能自己动手吃饭已经算是人才了,几乎不可能会做饭。

    可出乎叶炳欢的预料,胡横上手后动作那叫一个嫻熟,一看就是没少在厨房里操练。

    两个身份迥异,甚至敌友难分的男人挤在闷人的烟火气里一顿忙活,很快便捯飭出了一桌子的家常菜出来。

    一张方桌摆在炕上,眾人围坐在一起。

    作为一家之主的罗老汉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上,怀中抱著一个刚刚才从地里面挖出来的酒罈子,给叶炳欢和胡横一人满上一大碗。

    “罗叔,我敬你。”

    叶炳欢先敬了罗老汉,一只手端著碗就往嘴里面倒,另一只手则拉著罗老汉的手肘,连劝对方慢点喝。

    “臭小子,是不是瞧不起你罗叔的酒量?告诉你,就这么点,我拿来解渴都不够!”

    罗老汉却一改往日嫌弃的態度,眉眼间儘是喜色,一肘子甩开叶炳欢,毫不示弱,端碗就干。

    坐在一旁的罗大娘打眼一看,就知道自家老头子在想些什么。

    可转念想到那一迭被硬塞进自己手里的厚厚黎票,老妇人就忍不住心疼的看了自己姑娘一眼。

    小沈这孩子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而且还是出身富贵人家,就算脑子有点问题,也不太可能瞧得上自家这个土里土气的丫头。

    就算看上了,自家丫头以后在婆家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穷人不入富门,门当户对可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儿。

    妇人越是这样想,心里面的酸楚就越是一股股的往外冒,根本压不住,只能悄摸掐住罗老汉腰间的软肉,狠狠一扭。

    “嘶”

    罗老汉脸色骤变,不知道自家婆娘在抽什么疯,也不好当著外人发作,只能强忍著痛苦,招呼眾人动筷。

    叶炳欢早就饿了,当下也不客气,率先从一堆翠绿的蘸酱菜中挑出一根新鲜黄瓜,往鸡蛋酱里一裹。

    “看不出来啊,你还真有两把刷子,这酱炒的有说法!”

    叶炳欢鼓著腮帮,朝著胡横竖起大拇指。

    “瞧你这话说的,生老病死,衣食住行,甭管你是什么样的人物,全都离不开这八个字。”

    胡横一边將装著鸡蛋酱的瓷碗往桌中间推,一边说道:“我在盛京家里的时候,根本就不算什么少爷,充其量也就是个姓胡的下人。”

    “你这话说的可就有点假了,做人还是得踏实一点.”

    叶炳欢嘴角一撇,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筷头敲在脑袋上。

    “你小子怎么能这么埋汰自己的弟弟?”

    罗老汉脸膛红的发黑,一看就是酒劲上头,瞪著眼睛训斥叶炳欢。

    “你脑子有问题,经常从家里跑丟,哪次不是你弟弟冒著风雪,腆著脸挨家挨户敲门找你?说句老实话,就你这种情况,在穷人家里,早就找根链子拴在柴房里了,还能让你这样到处瞎跑?!”

    罗老汉语重心长道:“有这样的弟弟是你的福气,沈戎你得学会感恩啊”

    叶炳欢嘴角一顿抽搐,猛的扭头看向胡横,眼中杀气腾腾。

    后者却根本不跟他对视,端起酒碗,毕恭毕敬递到罗老汉面前,一双桃眼中隱有水光浮动。

    “罗叔,咱爷俩啥都不说了,您能懂我就够了。”

    “娃啊,叔也是撑起一个家的人,当然能懂你,这些年你辛苦了。”

    罗老汉动情道:“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戎子他虽然傻,但依旧是你的亲大哥。一世兄弟,缘分难得,你就算再辛苦,也不能不管他。”

    “您放心,那是肯定的。”胡横当即拍著胸脯表態:“就算我哥的脑袋再怎么不好使,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我就绝不可能饿著他!”

    “好孩子,冲你这句话,这碗叔敬你!”

    “扑你.”

    叶炳欢咬著牙关,却忽然感觉衣角被人扯动。

    转头一看,少女正满眼怜惜的看著自己,莹莹泪浸红了一双眸子。

    “棋差一著,就只能被动挨打啊.”

    叶炳欢在心头长嘆一声,无可奈何的埋下脸,闷头吃饭。

    情到浓处,连酒也要烈上三分。

    推杯换盏不过几个回合,自詡海量的罗老头便喝得酩酊大醉,被自己婆娘和女儿连拖带拽扛下了桌,只剩下两兄弟在炕上继续嘮嗑。

    “你他娘的才是傻子。”叶炳欢嘴里蹦出一句话。

    胡横一本正经道:“我娘她確实挺傻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我还小的时候,就被人抓住把柄给填了井,到现在尸骨都还没捞出来。”

    “.”

    叶炳欢浑身气势顿时一弱,一肚子的憋屈无从发泄,无奈的冷哼了一声。

    “算你狠!”

    “还行吧,都是实话。”

    胡横倒一脸无所谓,似乎这些足以被寻常人视为逆鳞的事情,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欢哥,你这次为什么不辞而別?”

    “连你都知道我不辞而別了,难道我还不应该不辞而別?”

    叶炳欢这句话听著拗口,细想之下更让人觉得模稜两可,云里雾里。

    但胡横却露出了瞭然赞同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乾脆趁此机会离开五仙镇?”

    “得人恩果千年记。”叶炳欢用葱头刮著已经见底的鸡蛋酱,塞进嘴里狠咬一口,有些含糊不清道:“我要是就这么撂了,那以后也不用在道上继续混了。”

    叶炳欢侧头看著胡横,语气戏謔道:“你们狐狸不是最喜欢搞报恩这套的吗?按理来说你应该很熟悉啊。”

    胡横摇头道:“狐家和胡家可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一身反骨?”

    “是有底线。”

    叶炳欢嘴角一撇,不屑道:“我可不是罗老头,你最好还是別拿这种话来誆我。”

    胡横没有与他爭辩,忽然起身下炕,转身出了堂屋。

    片刻之后,在叶炳欢愕然的目光中,胡横竟又端著一碗鸡蛋酱走了进来。

    “刚才顺手多整了一碗,欢哥你喜欢就多吃点。”

    叶炳欢怔了片刻,忽然嘆了一口气,感慨道:“你比胡诌更像是胡家出来的少爷。”

    “欢哥你这句话说错了,他那样的才是少爷。”

    “我忽然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你了。”叶炳欢衝著那碗摆在面前的鸡蛋酱挑了挑下巴:“你今天找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在满仓里的事情,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胡横並没有著急回答,而是解释起自己为什么能找到叶炳欢的行踪。

    “我研究过沈哥在五仙镇的经歷,和他有过来往的人,我全部都放上了眼睛。”

    “你把我们盯得有点紧啊。”叶炳欢冷笑道。

    胡横直言不讳:“因为你们是我唯一的希望。”

    “冲你这碗酱,我就当刚才那句话没听见。再玩这些虚的,咱们就出门单挑。”叶炳欢语气不善:“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握著刀的时候,耳朵就变得不好使了,除了惨叫,其他什么都听不到。”

    胡横闻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沈哥这次在跳涧村名声大噪。”

    叶炳欢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外面都在传,说他只是代人捉刀,真正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其实是红满西。”

    “听说了。”叶炳欢夹菜的动作一刻不停,“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我觉得这些谣言只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胡横的目光牢牢盯在叶炳欢的身上。

    叶炳欢恍若未觉,依旧不紧不慢的吃著菜,不过没有再去动那碗鸡蛋酱。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老沈是靠自己把符老二从跳涧村捞了出来?”

    “对。”

    “你倒是挺看得起他啊。”

    “事实而已。红满西现在进退两难,根本就分身乏术。”胡横沉声道:“如果他能有余力出手,那根本就不用派沈哥走这这一趟。”

    “你们要在二道黑河动红满西?”

    叶炳欢从胡横的话中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不是我,是他们。”胡横

    叶炳欢故作恍然,眼中跳出一抹讥讽:“怪不得你做饭的手艺那么精湛,原来是擅长吃里扒外啊。”

    “胡家子弟的眼中只有输贏,没有里外。”

    “刚才罗老头可还在夸你,结果你不动我这个假哥哥,反而这么著急让自己的真哥哥去死,这是什么道理?”

    “称呼假,但是义气真。血缘真,但是心肠假。”

    胡横脸上浮现狞色:“他不如我,为什么我要让他骑在我的脑袋上?”

    “够坦诚,也够无耻。”叶炳欢吐出一口酒气:“拋开別的不说,我老欢打心眼里佩服你。”

    “身无长物,刀尖求生。要是对著最后一线希望也不说实话,那我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叶炳欢终於放下筷子,挪著屁股半转过身子,头一回正面看向胡横。

    “所以你想找我跟沈戎合作?”

    “没错。”胡横点头道:“我不想看到胡诌这么轻易就剷平了面前最大的阻碍,你们肯定也不想看到红满西就这么被杀,於情於理,我们都该互帮互助。”

    “说的很有道理,我听了都觉得心动。但是.”

    叶炳欢话锋一转:“这事儿你得去找沈戎才对,我就是条丧家犬,这种大事上面我可没资格开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欢哥你就不要谦虚了。”胡横笑道:“你和沈哥是什么关係,我就不多说了。就算没有沈哥,以欢哥你的实力,在五环地界上,谁敢说你没有资格?”

    “我什么实力?”叶炳欢眯著眼睛盯著对方。

    “十五岁靠著一把屠刀压胜上道,此后不拜师傅,不入行会,单纯靠著自身的天赋便摸索出了一套完整的屠道命技,凭藉一己之力上位【门徒】.”

    胡横缓缓道:“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为了几两气数的红,便翻山越岭来东北道杀人?又怎么可能让堂堂三山九会之一的红会想方设法要置於死地?”

    “所以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欢哥你应该是在红会得罪了某个人物,不得已才来东北道寻求晋升人道八位【业师】的机会,好调转刀口回正南道报仇雪恨。”

    胡横丝毫不惧叶炳欢冰冷刺骨的目光,坦然与之对视。

    “所以五仙镇有你想杀的人。这个人应该不是胡诌,而是另一个比胡诌更难杀的人。而且你的计划已经被对方提前获悉,所以才会掉入陷阱,丟失肉身。欢哥,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錚.

    空气中忽然响起利刃出鞘的鏗鏘锐音。

    不见刀光激盪,胡横却感觉脖颈阵阵发凉,如快刀架颈,命悬一线。

    堂口內的仙家感觉到了危机,不顾一切就要衝出来,却被胡横在心中怒声呵斥,命令不准擅动。

    “你不怕死?”

    “我最怕的就是死。”

    “那还找死?”

    “死在欢哥你的手上,我虽然会可惜,但不会觉得遗憾。”胡横眼中骤现戾气:“可要是死在胡诌的手上,我这辈子都闭不上眼。”

    叶炳欢语气不解:“我就纳闷了,你怎么就那么篤定胡诌要杀你?”

    胡横闻言,忽然放声大笑,整个人笑的前仰后合,甚至笑出了眼泪。

    直到叶炳欢脸色沉了下去,胡横这才缓缓止住笑声。

    “欢哥,胡家是个什么地方,就不用我来给你解释了吧?”

    胡横拿起桌上的酒罈,为叶炳欢斟满一碗。

    “我在胡家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磕头磕的满脸都是血,又把攒了小半辈子的家底全部掏出来,这才换回一个来五仙镇的机会。这是我最后的出路,谁挡我,我就杀谁。”

    “我是这么想的,胡诌也是一样。別人都说地道招兵买马,可实际上我们这些弟马,就是套上枷锁的牛马。如果耕不动田地,那结果只能沦为桌上的菜,碗里的肉。”

    叶炳欢良久无语,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

    “刚才我说佩服你,那是在逗你玩。现在我是真的发自內心的佩服你。”叶炳欢感慨道:“你这样的人,確实不该被胡诌骑在脑袋上。”

    胡横一字一顿:“所以这次在二道黑河举办的两镇谈判,红满西必须要贏,而且要贏的风风光光!”

    叶炳欢神色凝重,嘴唇微动,正要说话之时,忽然感觉心头一动,回头看向身后。

    胡横的反应同样不慢,几乎和叶炳欢同时转头。

    下一刻,屋子的门帘被人撩开。

    “下次老子说什么也不跳车了,真他妈的是望山跑死马.”

    披掛一身残雪的沈戎走了进来,原地跺脚。

    “还有一口热乎的不?快饿死我了。”

    “没了.”

    叶炳欢看著一桌子空碟,一句话还没出口,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只见胡横整个人从炕上躥了起来,三两步衝出门外。

    “当然有了,早就给沈哥您备好了,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厨房拿。”

    话音追不上衝刺的身影,只能无奈盘旋在叶炳欢的耳边。

    “瞧见没,这才叫干大事儿的人。阿欢,你还得学啊。”

    叶炳欢衝著沈戎翻了个白眼,盘腿坐在炕上,一脸纳闷的摸索著下巴。

    刚才大家一起在厨房做的饭,这孙子啥时候悄摸留了菜?

    人才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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