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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昭烈谋主,三兴炎汉》第379章 本就是在做逆天改命的事,又何惜一

    第379章本就是在做逆天改命的事,又何惜一身臭皮囊?

    章武八年,三月中旬。

    春寒料峭。

    寿春城外,旌旗猎猎。

    营帐如云,连绵数十里不绝。

    河北军、河南军、青徐军三路大军齐聚於此。

    刀枪如林,甲冑映日。

    中军大帐前,一面绣著“汉征南將军陈”字样的赤色大纛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帐內,陈登高坐帅位。

    他面容清癯,双目如炬。

    一袭玄甲外罩絳色战袍,腰间佩剑寒光凛凛。

    左右列席者,皆是当世名將——河北张郃、河南高顺、青徐臧霸。

    还有淮南本土將领甘寧、周泰等人,皆肃然待命。

    陈登环视眾將,轻抚长须,缓声道:

    “……诸公远来辛苦。”

    “今伐吴大军已集,唯荆州军独攻西线。”

    “吴主孙权据江自守,负隅顽抗,不知诸公可有破敌良策?”

    帐中一时沉寂,唯闻帐外军旗翻卷之声。

    忽见徐晃起身抱拳,声如洪钟:

    “將军,晃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陈登微微一笑,抬手示意:

    “公明但说无妨。”

    徐晃目光炯炯,沉声道:

    “兵法云,攻敌为下,攻心为上。”

    “今我大汉国力远胜东吴,然水军战船不及吴军多。”

    “若能先夺其志,乱其心,则可事半功倍。”

    “哦?”

    陈登眉梢轻轻一扬,倾身向前,问道:

    “公明有何高见?”

    徐晃走到悬掛的地图前,指向长江沿线,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晃来时见淮南有大量工匠伐木造船,木屑堆积如山。”

    “不如將这些木屑排入江中,使长江上飘满木屑。”

    “吴人见此,必以为我水军战船无数,心生畏惧。”

    “届时,吴地百姓恐將不战自乱。”

    “吴人若乱,则必不助吴主孙权。”

    帐中诸將闻言,皆面露讚许之色。

    甘寧拍案道:

    “妙计!吴人素重水战。”

    “若见江面木屑如云,必以为我汉军水师已成气候。”

    说著,看向陈登,抱拳请缨道:

    “將军!末將以为公明將军此计可行!”

    陈登沉思片刻,忽展顏大笑:

    “公明此计大善!”

    “就依照此计办理罢!”

    话落,隨即下令:

    “传令!”

    “即刻命人將伐木所余木屑尽数排入江中,並增派工匠日夜赶工,虚张声势!”

    军令既下,汉军各部立即行动。

    数千工匠日夜伐木,江岸锯木声不绝於耳。

    更有兵士將无数木屑倾入长江,隨波逐流,浩浩荡荡向东飘去。

    不数日,长江之上,木屑如雪。

    浮浮沉沉,绵延数十里。

    沿江吴国百姓见此情景,无不骇然。

    “天哪!汉军竟造了这么多战船!”

    一渔夫站在岸边,望著满江木屑,手中渔网滑落水中而不自知。

    儘管吴国官方文件里,一直称刘备政权为齐国。

    但不论是蜀地百姓也好,亦或者吴国百姓也好,他们都知道刘备的江山得位极正。

    是正儿八经走的禪让流程,从刘协手中接过的。

    故只有领导层才称呼汉人为齐人,但民间百姓皆习惯称其为汉军。

    “听说汉军有百万之眾,战船遮天蔽日。”

    “这江上的木屑,怕只是冰山一角啊!”

    另一名老者摇头嘆息道。

    恐慌如瘟疫一般蔓延。

    当夜,便有数百吴民趁夜色偷渡投汉。

    此后数日,逃亡者络绎不绝,甚至有整村百姓集体渡江之事。

    消息很快传陆逊帐中。

    陆逊立马上书吴主孙权,安慰他的情绪,並提道:

    “大王勿忧,此乃陈登攻心之计也。”

    “臣观江上木屑虽多,却无相应战船出现。”

    “汉军水师初建,岂能短日內造出如许战船?”

    “此必是虚张声势,意在动摇我军民之心。”

    在解释清楚缘由后,陆逊又向孙权提出了具体对应的解决措施。

    其一,即刻封锁长江,严禁百姓偷渡。

    其二,增派水军巡逻,示我吴军之强。

    其三,將沿江百姓內迁,既免战火波及,又可断绝汉军蛊惑之源。

    孙权览毕,即刻从之,命令陆逊著手操办此事。

    陆逊得令,立即调兵遣將。

    吴军战船昼夜巡江,沿岸设卡盘查。

    同时,官府开始组织沿江百姓內迁。

    一时间,长江南岸哭声震天。

    是夜,陆逊独坐军帐,提笔上书:

    “臣逊启:今汉军以木屑乱江,意在攻心。”

    “臣料其水师未成,不足为惧。”

    “然民心易动,不可不防。”

    “已依王命迁民內徙,沿江设防。”

    “唯汉军陆师势大,恐將强渡,请增调精兵驻守要津。”

    写至此,陆逊搁笔沉思。

    帐外江风呜咽,似有金戈铁马之声隱约可闻。

    他望向北方,仿佛看到对岸汉军营中,陈登与眾將也在运筹帷幄。

    “……陈元龙,好一招『江木疑兵』之计。”

    陆逊轻声自语,“可惜,我江东非无明眼之人。”

    与此同时,

    汉军大营內,陈登正与诸將议事。

    “报——”

    一斥候飞奔入帐,“稟將军,吴军已封锁江面,並开始迁移沿江百姓!”

    徐晃闻言,抚掌笑道:

    “陆伯言果然识破我计。”

    “然其迁民之举,正显心虚。”

    陈登含笑点头:

    “虽被识破,但已收先声夺人之效。”

    “吴人军心民气已挫,此战我军已占先机。”

    他环视眾將,“传令三军,加紧备战,待荆州军在西线得手,即刻全面渡江!”

    帐外,春风渐暖,江水滔滔。

    春风掠过江面,吹皱一池春水。

    两日后,

    汉军大帐內,铜灯高悬。

    將诸將的身影投在帐壁上,如群雄逐鹿。

    陈登立於军事图前,手指轻叩案几,环视眾將:

    “诸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运筹帷幄固然重要,然战阵之上终须是靠真刀真枪的。”

    他將声音陡然提高,“渡江在即,谁敢为先锋?”

    帐中霎时静默。

    河北诸將——

    徐晃、张辽、张郃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徐晃抚弄腰间剑穗,张辽低头整理护腕。

    张郃则盯著案上茶盏,仿佛上面有无限玄机似的。

    陈登目光扫过河北诸將,心中瞭然。

    又看向他人。

    河南军主帅高顺端坐如松,面色沉静。

    他身后关兴、张苞两个年轻將领跃跃欲试,却被高顺一个眼神制止。

    陈登眉头蹙起,又转向青徐军主帅臧霸,问道:

    “宣高兄,青徐儿郎驍勇善战,可愿担此重任?”

    臧霸浓眉一挑,拱手道:

    “陈征南明鑑,我青徐子弟擅马背廝杀,这水上勾当……呵呵……”

    他笑著摇摇头,“还是请淮泗精兵出马为妥。”

    话音未落,

    淮南將领席上,甘寧霍然起身,铁甲鏗鏘作响。

    “末將愿往!”

    身旁徐盛亦挺身而出,朗声道:

    “盛请与兴霸同往!”

    二人声如洪钟,震得帐中烛火摇曳。

    甘寧锦帆贼出身,此刻虽著汉军鎧甲,眉宇间仍透著江湖悍气。

    徐盛则是淮南宿將,面容刚毅如刀削。

    昌豨在臧霸身后低声嘀咕:

    “淮南人明明擅水战,偏要等我们推拒才出头,好生奸猾!”

    他声音虽小,却足够周围几人听见。

    臧霸急忙以手按剑,沉声道:

    “噤声!!”

    “伐吴大军鱼龙混杂,我等还是莫要惹是生非,明哲保身便好。”

    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將,意有所指。

    对於臧霸而言,他对自己青徐主帅的身份已经非常满意了。

    且到了他这个年纪,也没打算继续往上升了。

    等伐吴成功之后,安稳落地便好。

    另一边,关兴与张苞也在那里窃窃私语。

    关兴冷声笑道道:

    “淮南人果然如传言般骄狂,既要爭先,又故作姿態。”

    张苞拳头攥得咯咯响,咬牙道:

    “这帮淮南人如此,不就是欺我等不善弄潮玩水吗?”

    “若非高將军阻拦,俺定要请命,叫他们见识中原儿郎的水性!”

    “放肆!”

    高顺突然厉喝,声如雷霆。

    他转身怒视二將,丝毫不顾关兴乃关羽之子、张苞为张飞后裔。

    “军议重地,岂容尔等嚼舌?”

    “再有多言,军法处置!”

    二將顿时噤若寒蝉。

    高顺治军之严,朝野皆知。

    当年在吕布帐下,他统领陷阵营时,就连吕布亲信犯错也照罚不误。

    帐角处,监军梁王刘理轻抚玉带,嘴角含笑。

    一双凤眼似闭非闭,將诸將的明爭暗斗尽收眼底。

    他指尖轻敲案几,却不发一言。

    唯有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透露出洞悉一切的从容。

    陈登对各方暗流心知肚明,却佯作不见。

    他大步走向甘寧、徐盛,朗声道:

    “二位將军勇气可嘉!本帅予你三千水军,即刻出江挑战!”

    “末將遵命!”

    甘寧抱拳应诺,眼中精光四射。

    徐盛亦肃然领命,二人甲冑鏗鏘,转身出帐。

    待二將离去,陈登环视眾人,意味深长道:

    “诸公既无异议,明日全军备战,待先锋探得虚实,即刻渡江!”

    眾將齐声应诺,声震屋瓦。

    但在这整齐的应答声中,暗藏著多少心思,唯有江风知晓。

    帐外,甘寧与徐盛並肩走向水寨。

    长江波涛汹涌,拍打著岸边战船。

    “兴霸兄,今日你我抢了头功,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啊。”

    徐盛望著江面,低声道。

    甘寧哈哈大笑,声震夜空:

    “文向何必多虑?大丈夫建功立业,岂能畏首畏尾?”

    他拍拍腰间双戟,“今晚便叫吴狗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水战!”

    徐盛点头,却又蹙眉,叮嘱道:

    “我军人少,此役本就只为打探虚实,且大意不得。”

    “知道!”

    二人说话间,已有亲兵备好战船。

    三千水军整装待发,战船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

    月色如银,洒在长江之上,泛起粼粼波光。

    甘寧站在船头,江风扑面,带著湿润的水汽。

    他身后,三百艘战船悄然划破水面,如同一条黑龙游弋於大江之上。

    “文向,你看。”

    甘寧突然压低声音,指向对岸。

    徐盛顺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吴军水寨灯火通明,巡逻战船穿梭有序。

    哨塔上旗帜鲜明,竟无半分懈怠。

    徐盛倒吸一口凉气:

    “陆伯言治军竟如此严整?”

    “我原以为经木屑疑兵之计后,吴军上下必是人心惶惶。”

    甘寧握紧双戟,眉头紧锁,沉声道:

    “早闻陆逊善练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凝重,“此人不除,必为我大汉灭吴之大患。”

    “今日便来试试他临阵指挥之能如何!”

    徐盛正要答话,忽见前方吴军巡逻船转向,当即低喝:

    “不好,被发现了!”

    “发现便发现!”

    甘寧眼中凶光一闪,“儿郎们,隨我杀!”

    霎时间,汉军战船鼓声大作。

    箭如飞蝗,射向吴军水寨。

    吴军显然没料到汉军会夜间来袭,初时一阵慌乱。

    甘寧亲率艨艟冲在最前,双戟挥舞。

    接连砍翻数名吴军水卒,鲜血染红甲板。

    徐盛则指挥弓箭手压制寨门守军,眼见吴军第一道防线就要被突破。

    忽然,吴军水寨中响起一阵急促的金鼓声。

    紧接著,寨门大开。

    数十艘战船鱼贯而出,船头站著两员大將——

    左船贺齐,右船丁奉。

    “甘兴霸!休得猖狂!”

    “认得吴国丁承渊否?”

    丁奉大喝一声,手持长矛,战船直衝甘寧而来。

    甘寧狂笑:

    “某未曾听说过无名鼠辈!”

    两船相接,兵刃相交,火四溅。

    徐盛正欲上前助阵,却见江面忽然亮起无数火把——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不知何时出现了大批吴军战船,正快速合围而来。

    “兴霸!情况不对!”

    徐盛高声示警,“吴军早有准备!”

    甘寧一戟逼退丁奉,环顾四周,脸色骤变。

    原本空荡的江面上,此刻竟密密麻麻布满了吴军战船。

    大船居中,小船穿梭。

    进退有度,显是经过精心演练的。

    “这!!”

    甘寧咬牙切齿,“陆逊这廝竟然!”

    甘寧面对早有防备的吴军,也是十分诧异。

    看起来他们似乎是中计了。

    可吴军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今晚会来夜袭的?

    吴军旗舰上,

    陆逊一袭白袍,立於楼船高处,冷静观察战局。

    身旁吕范疑惑道:

    “大將军,汉军不过三千先锋,战船百十艘,何必调动全军围剿?”

    陆逊目光如炬:

    “……子衡先生有所不知。”

    “自木屑疑兵以来,我军士气低迷。”

    “今日若能全歼此部,必能振奋三军。”

    他转身下令,“再调水寨剩余战船,务必全歼来敌!”

    吕范恍然大悟,即刻传令。

    不多时,又有数十艘吴军战船加入战团,將汉军团团围住。

    江面上,汉军陷入苦战。

    徐盛挥剑砍翻一名登船的吴兵,对甘寧喊道:

    “兴霸!我等本为试探虚实,如今目的已达,当速突围!”

    甘寧浑身浴血,怒目圆睁,咬牙吼道:

    “吴狗欺人太甚!”

    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將,很快冷静下来。

    “文向所言极是,传令各船,向东突围!”

    然而吴军包围圈已成,汉军数次衝锋皆被击退。

    战至三更,汉军已损兵过半。

    江水被鲜血染红,浮尸隨波逐流。

    徐盛喘著粗气:

    “兴霸,如此下去,我等恐要全军覆没,死在江上了!”

    甘寧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既如此,不如……”

    他压低声音,“焚船突围!”

    “什么?”

    徐盛大惊,“这些战船乃我军心血,若焚之,如何向陈征南交代?”

    “顾不得许多了!”

    甘寧厉声吼道,“存亡之际,当断则断!”

    “战船没了可以再造,只要我们不死,总会有报仇的那一天。”

    徐盛望了望四周愈收愈紧的包围圈,终於重重点了点头:

    “罢!就依兴霸之计!”

    命令迅速传下。

    汉军残部將火油泼洒在战船上,火把一掷,顿时烈焰冲天。

    恰逢东风骤起,火势迅速蔓延,將江面照得如同白昼。

    “吴狗!你们给乃公看好了!”

    甘寧站在最后一艘完好的战船上,对著吴军狂笑。

    “日暂借尔等项上人头,来日必取!”

    吴军没料到汉军会自焚战船,一时阵脚大乱。

    贺齐急令战船避让火船,包围圈顿时出现缺口。

    甘寧、徐盛趁机率残部突围而出,向江北疾驰而去。

    陆逊站在楼船上,望著远去的汉军,轻嘆一声:

    “甘兴霸果然狠辣果决。”

    话落,转身对吕范道,“传令收兵,救治伤员,清点战果。”

    此役,汉军三千水军折损十之七八,战船尽毁。

    吴军虽胜,却也付出不小代价。

    但最重要的是,吴军上下士气为之一振,士兵们欢呼雀跃。

    “陆大將军神机妙算!”

    “齐军不过如此!”

    “看他们还敢不敢渡江!”

    欢呼声传至江对岸,甘寧、徐盛等人狼狈登岸。

    回首望去,只见江心火光犹在,映照著他们铁青的面容。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甘寧一拳砸在岸边礁石上,鲜血顺著指缝流下也浑然不觉。

    徐盛沉默良久,才嘆道:

    “唉!回去向陈征南復命罢。”

    晨雾未散,汉军大营辕门前。

    甘寧、徐盛二人袒露上身,背负荆条,膝行而入。

    荆刺扎入皮肉,鲜血顺著脊背流下,在沙地上拖出两道暗红的痕跡。

    中军帐前,

    陈登早已得报,端坐帅位,面色阴沉如水。

    帐中诸將分列两侧,河北军居左,河南军居右。

    青徐军与淮南军则对面而立,空气中瀰漫著一种诡异的寂静。

    “末將甘寧(徐盛),兵败辱国,特来请罪!”

    二人以头抢地,声震帐幕。

    陈登手指轻叩案几,眉宇间一川不平,冷冷道:

    “细细报来。”

    甘寧抬头,昔日狂傲之色尽褪,嘆道:

    “我军夜袭吴寨,不料陆逊早有防备。”

    “水军战法精妙,战船调度有方。”

    他声音渐低,“末將轻敌冒进,致中埋伏……遭到了吴军的围杀。”

    徐盛接著补充说道:

    “吴军战船数倍於我,层层围困。”

    “我等为保全残部,不得已……焚船突围。”

    说到“焚船”二字时,他喉头滚动,似有千钧之重。

    陈登眼中寒光一闪,厉声问:

    “三千儿郎,还剩多少?”

    帐中气息瞬间为之一滯。

    甘寧与徐盛对视一眼,终是甘寧哑声道:

    “已不足……四百人。”

    “什么?”

    陈登拍案而起,案上茶杯震翻,茶水横流。

    “三千精锐,只余四百?”

    帐中顿时譁然。

    河北军席上,张郃摇头嘆息。

    河南军中,高顺闭目不语。

    而青徐將领中,昌豨直接冷笑出声:

    “久闻淮南儿郎擅长水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確实够水,在下佩服佩服!”

    他將最后四字咬得极重,嘲讽之意溢於言表。

    淮南眾將闻言,顿时变色。

    周泰额角青筋暴起,蒋钦更是直接拔剑出鞘三寸,厉声暴喝:

    “昌豨!尔敢再说一遍?”

    昌豨不甘示弱,按刀上前:

    “怎的?败军之將,还不许人说?”

    “够了!”

    陈登一声暴喝,却已迟了——

    淮南將领席上,周泰、蒋钦、胡质等人齐刷刷起身,刀剑出鞘。

    青徐军这边,吴敦、孙观、孙康亦纷纷拔刀,將昌豨护在中间。

    “尔等是要造反吗?”

    臧霸厉声喝道,却只约束住己方將领,对淮南诸將怒目而视。

    剑拔弩张之际,周泰钢刀直指昌豨:

    “淮南之事,何时轮到青徐人来指手画脚了?”

    吴敦横刀在前,冷笑道:

    “这便是淮南人的待客之道?”

    眼看血溅五步就在顷刻,陈登猛地抽出佩剑,一剑劈断案角:

    “放肆!”

    木屑纷飞中,他鬚髮皆张,“统统收剑!”

    臧霸也趁机一把按住昌豨肩膀:

    “退下!!!”

    帐中剑刃缓缓归鞘,但杀气未散。

    陈登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诸君来自四方,皆为汉臣。”

    “今大敌当前,当以国事为重,岂可因口舌之爭自乱阵脚?”

    昌豨却挣脱臧霸之手,冷笑道:

    “陈征南既言国事为重,那敢问——”

    “甘寧、徐盛损兵折將,挫我三军锐气。”

    “甚至擅自焚烧战船,毁坏军械,该当何罪啊?”

    周泰踏步上前,铁塔般的身躯挡住昌豨视线:

    “如何处置,自有陈征南定夺,何须尔等多言?”

    “哈!”

    昌豨仰天大笑,“败军之將尚且如此跋扈……”

    “若打了胜仗,那还了得?”

    “岂非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张郃手中茶盏“啪”地落地粉碎。

    就连一向沉稳的高顺都猛地睁眼。

    而此前一直冷眼旁观的梁王刘理也微微坐直了身子,眉头皱起。

    臧霸脸色大变,一把拽住昌豨后襟:

    “竖子胡言!”

    昌豨不知道,他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

    却触动了在场眾人最敏感的神经。

    这是开国將领们都要面对的问题。

    张郃本来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不打算掺和此事。

    但听到这话后,终於坐不住了,急忙起身打圆场:

    “昌將军醉了,有话好说。”

    高顺也沉声道:

    “同袍之间,过命的交情。”

    “大家有话好好说,何必伤了和气?”

    陈登面色阴晴不定。

    昌豨这话看似鲁莽,却正戳中他心中隱忧——

    淮南军势力日渐坐大,已引起朝廷忌惮。

    他眼角余光扫向梁王刘理。

    只见这位年轻王爷正把玩著腰间玉佩,嘴角含笑,眼中却深不可测。

    沉默良久,陈登终於缓缓开口:

    “甘寧、徐盛轻敌致败,本当重处……”

    他目光扫过淮南诸將紧绷的面容,“然念其往日战功,暂夺先锋印,戴罪立功。”

    昌豨还要再言,被臧霸一个眼神制止。

    陈登继续道:

    “至於昌豨……”

    他顿了顿,“言语无状,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这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置,显然不能让任何一方满意。

    周泰拳头捏得咯咯响,甘寧眼中怒火未消,昌豨则满脸不屑。

    对於他们这些军官而言,谁会指著那点俸禄吃饭?

    光是收田產租子,都够后半生饱享清福的了。

    陈登起身,声音陡然提高:

    “自今日始,再有內斗者,不论出身,军法从事!”

    他一甩袍袖,大喝:

    “都退下!”

    眾將悻悻而退。

    待帐中只剩陈登一人时,他才长嘆一声,颓然坐下。

    案上茶水已浸透军报,墨跡晕染,如同此刻他纷乱的心绪。

    帐外,甘寧与徐盛仍跪在沙地上。

    周泰走过来,一把扯下他们背上的荆条:

    “起来!淮南儿郎的脊樑,不是给小人看的!”

    二人却仍跪地不起,荆刺在背上留下的血痕触目惊心。

    “起来吧!”

    陈登突然一声暴喝,声震云霄。

    二人这才缓缓起身。

    陈登长嘆一声,走下帅座,亲手为二人披上外袍。

    “此战之败,是本帅低估了陆逊,小覷了吴军水师。”

    “罪在帅,而不在將。”

    “罪在我,而不知你等。”

    他声音压低,“尔等能活著回来,已是万幸。”

    “只是方才在眾將面前,此话不便明言。”

    甘寧虎目含泪,与徐盛一同拜倒:

    “將军厚恩,末將万死难报!”

    陈登扶起二人,温言道:

    “这几日尔等就在营中静养,军事会议就不必参加了。”

    甘寧抱拳急道:

    “末將愿继续为將军效死!”

    他眼中战意未消,显然未解陈登深意。

    徐盛暗中扯了扯甘寧战袍下摆,使了个眼色。

    甘寧这才恍然,连忙改口:

    “末將……遵命。”

    陈登见状,又嘆一声:

    “罢了,不如这样——”

    “尔等先去后方督运粮草,待风头过去,再归本阵不迟。”

    “喏!”

    二人领命退出大帐。

    待脚步声远去,陈登忽对帐角阴影处道:

    “监军听了这许久,何不现身一见?”

    刘理从帷幕后缓步而出,锦衣玉带在烛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

    他拱手道:

    “职责所在,还望征南將军见谅。”

    陈登摆了摆手:

    “无妨,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炬。

    “今日之事,殿下可要上奏陛下?”

    刘理摇了摇头,沉吟道:

    “军中口角,不利团结。”

    “不利团结的话,便不必上达天听。”

    “然甘、徐二將兵败之事,孤必须如实稟报,此乃监军本分。”

    陈登微微頷首:

    “多谢殿下体恤。”

    刘理淡然一笑:

    “……將军客气。”

    “孤亦望战事顺利,若败,非但国家受损,百姓亦遭涂炭。”

    “呵,殿下此言……”

    陈登忽然笑了,“倒是与陛下如出一辙。”

    言罢,

    陈登负手踱至帐门,望著远处江面上吴军的灯火,忽生感慨:

    “陈某平生自负,然登高方知,高处不胜其寒。”

    他转身看向刘理,“如今才知李相之能。”

    “位居中枢,周旋於各方之间。”

    “竟能八面玲瓏,令各方皆服。”

    “登生年以来,未闻天下有如此奇人也。”

    刘理静立聆听,只见陈登眼中流露出罕见的敬佩之色。

    “殿下也看见了。”

    陈登苦笑一声,慨嘆道:

    “陈某终究是偏袒淮南旧部的,二十余载袍泽之情,实在难以割捨。”

    “他们为我捨生忘死多年,我不能亏待他们。”

    “可李相不同……”

    他仰天一嘆,“他竟能全然超脱私情,当真千古宇宙完人!”

    “得此兄弟,陈某此生无憾矣。”

    刘理轻抚腰间玉佩,

    他目光深远,“李相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人,我等皆蒙其泽,方有今日。”

    陈登闻言大笑,笑声中却带著几分苍凉。

    他忽地正色,“殿下,明日我军当如何?”

    刘理意味深长地说道:

    “將军心中已有定计,何必问孤?”

    “只望莫忘——”

    他指了指北方,“陛下在看著,李相在等著。”

    帐外,夜风骤起,吹动军旗猎猎作响。

    江对岸的吴军灯火,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仿佛在嘲笑著汉军的內忧外患。

    陈登按剑而立,忽然觉得这春夜的风,竟比严冬还要刺骨。

    高处之寒,果然非常人所能承受。

    而此刻的他,正站在这个帝国最高的悬崖边上。

    退一步是万丈深渊,进一步是刀山火海。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如今在国家大事面前,老夫何惜这一身臭皮囊。”

    “朝堂上要弹劾老夫的人,让他们去弹罢!”

    “李相对老夫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每一个人站在高处的人,都应该屡行自己的歷史责任。”

    “老夫现在只想赶快灭了吴国,吴国灭了,江南之土便全部收復了。”

    “老夫平生之夙愿,也就完成了。”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老夫坚信,后人不会遗忘我的贡献。”

    “歷史会给出公正的评价!”

    刘理眉目一动,缓步走来,沉声说道:

    “征南將军真英雄也!”

    “您是国家的功臣,不应该受到薄待,陛下也一定不会薄待你。”

    “当今圣上並非高祖,老將军也绝不会成为韩信。”

    “如若不弃,我来助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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