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有令,头个攻入成德殿的,重重有赏!”
一声怒吼。
“为了东方教主!”
红染殿阶,断臂残兵,数丈之地完全变成血肉磨坊,无数好汉子,顷刻间命陨於此。
“死!”
八角狼牙锤朝天灵盖砸落。
“噗喀!”
转瞬之间,脑浆、骨茬四散飞溅。
紫云卫五官扭曲,揉成一团,脑袋似西瓜般爆裂,尸体向后倒飞出去三四丈,砸倒两个赶上来的金甲侍卫,八角狼牙锤持续突进,兼具盾兵、尖兵之长,挨著就伤,碰到就死。
“不想活的,来拦道爷!”
玉灵道人高高瘦瘦,慈眉善目,平日拎著根拂尘,与人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斗杀起来,见血如狂,武功招式极为凶残,所杀之人,难留全尸。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吟唱声忽然从背后响起,几乎没留给他反应的时间。
“不好!”
玉灵道人受圣姑赏格所激,仗著八角狼牙锤,猛打猛衝,连破几道防线,已经登上台阶,却没留心身后,一名紫云卫趁著空挡,扑了上来,死死抱住他。
“以我残躯!”
火摺子已经点燃引线,『嘴”冒著火。
玉灵道人奋力挣扎,两条手臂铁箍般,任你锤砸、掌劈、扯,肉烂骨裂,血流不止,依旧牢牢束缚著,他心中惨然.应该带柄刀的。
“无量天尊,贫道今日孽消於此乎?”
正当这时,一道黑影急速掠过,身法行云流水,避开沿途之敌,转瞬之间,已到近前。
“我来助你!”
“张堂主!”
张玉挥动悬月宝刀,剎那之间,斩断两条扭曲变形的手臂,血如泉涌,那人仿佛不知痛苦,失去手臂,也要用身体扑向目標。
“快走!”
“轰隆』巨响!
玉灵道人抽身而出,就地翻滚,火焰贴著后背炸开,道袍毁得不成样,好在只受了些烧伤,他回首看向台阶上,还有些燃烧的肉块,油脂滋滋直冒,心中既后怕,又噁心。
“张堂主,大恩不言谢!”
“自家弟兄,不必多言。”
半条断臂,从空中掉落,切面整齐,袖子烧得焦黑,露出藏在里面的钢丝铁环,就像雪天路滑,套在车軲上的锁链。
“难怪砸不断,真他娘的狠!”
两方激斗渐酣,都杀红了眼。
紫云卫死伤大半,圣姑这边折损十来名高手,两支力量皆是神教菁华,没死在敌人剑下,却消耗在內斗里,百余年来,皆是如此。
唯一可慰的是,正教那边也差不多。
“他们快坚持不住了,弟兄们,攻上去———”
任盈盈指挥若定,鼓舞士气,转动短剑收割性命。
“杀!”
张玉运转飞云神功,在战场上穿梭,继续扮演救火队长,若没有他,任盈盈这边战亡者,还得多个十来人,世上之恩,莫过救命,只要不死,他们都欠自己人情。
“张堂主!”
任盈盈见张玉似有摸鱼嫌疑,喊住了他。
“圣姑?”
“你去杀了紫云卫的副统领,失去指挥,这群疯子,势必群龙无首!”
“好!”
张玉抬眼望去,想到某事,很爽快就答应了。
那个疤脸汉子,举起铁胎弓,搭箭拉弦,站在数十名紫云卫后,暗施冷箭,威力巨大,一旦锁定目標后,就极难逃脱。
“追魂三箭!”
成德殿上的神射手,皆是此人调教而成,世代军户,祖传箭艺,杂进江湖武学当中,尽显毒辣,只是暗箭伤人,说出去多少有点不光彩,
屡立大功,难以升迁,不受上司待见,多年来只当得个旗主,直至杨莲亭掌权,才大力提拔他,当上紫云卫副统领。
“胡飞!”
吴堂主的家眷,当年逃出一个半痴半傻的吴寒羽,多数惨死在他手下,师徒名分有水分,授予武功秘笈之恩却不假。
此人反应极为敏锐,张玉看向他的同时,他也看过来,双方目光,隔著刀光剑影,在空中碰撞,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心中杀意。
“原来是吴连江的徒弟!”
胡飞面无表情,从囊中抽出三支箭,缓缓搭在弓弦上。
“紫薇剑仙?来吧,就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箭快。”
张玉收刀还鞘,缓缓拔出紫薇神剑。
“能射连珠三箭者,古今罕见,此人有名將之姿,可惜为杨莲亭所用,不过,日月神教数万弟子,从不缺人才,只是如何將选人用將,不使明珠蒙尘,倒是值得计谋深远之事。”
“当唧!”
紫薇神剑完全出鞘剎那,张玉身形动了,施展行云流水,从交战双方,刀光剑影的缝隙间穿过.
他现在的轻功,已有飞云神猿七八分风采,尤其是飞云神功第一式,练得炉火纯青,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用刻意躲避,下意识踏出的步法,就能让行人碰不著半片衣角。
“有点东西!”
胡飞嘴角露出冷笑,张玉动的同时,他鬆开了弦,三支箭先后飞出,就像流星呼啸而至。
“噗!”
第一支铁箭,刻意躲避张玉视线,从紫云卫后背透过,血飞溅,射向正与之擦肩而过的黑影,才冒头,就已近在尺尺,虽未必致命,足以惊人心神。
“箭法如此阴毒,难怪令人厌弃!”
张玉催动绿玉扳指,將自己的六识敏锐程度,提升至极致,铁箭头破开皮肉,顶起衣襟时,他已经察觉到了,身形微侧,让铁箭从自己腋下穿过。
“嗖嗖~”
又是两道破空之声。
“白云出邮!”
紫光如电弧,上扬斩去,画了半个圆,两支铁箭断成四截。
“躲过三箭,算你有点能耐。”
胡飞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弓弦上又搭了三支箭,他心中有点兴奋,猎猛虎,取强敌,乐趣更胜过烈酒美人,只是作为一名善射者,多余的情绪,就像础霜般剧毒。
“揭諦揭諦,波罗揭諦—”
他默念几声心经,平復情绪,剪除波动,鬆开了弦。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三支铁箭,先后离弦,速度极快,却保持在一条线上。
世人以为『追魂三箭』,只有三支箭,其实是九种射法。
就像日月神教的三尸脑神丹,任教主有任教主的炼製之法,东方教主有东方教主的炼製之法,
任大小姐有任大小姐的炼製之法。
炼法不同,解法不同。
胡飞心中暗道:“你能解第一式,还能解九式不成?总有三支箭,能断生路,让你亡魂升天....
“嗖!”
“嗖!”
“嗖!”
没过多久,胡飞的自信,受到重创。
他每一式『追魂三箭”,张玉皆是死里逃生,勉强躲了过去,可不管多么惊险,偏偏就差著毫釐。
第二式,如此。
第三次,如此。
第六式,依旧如此。
稳得可怕!
“不可能!没人可以永远不出错啊,除非他是大宗师—“
眼见那道黑影,越来越近,胡飞再怎么念心经,也不管用了。
压力转移!
张玉不犯错,他就要犯错了。
“嗖!”
三支飞箭,並排射出,势如虎狼。
偏生第二、第三支箭,缝隙颇大,他无需设法格挡三箭,直接从空隙中闪身而过,胡飞这个失误,让张玉多了两个半呼吸的时间。
够了!
“我.”
箭离弦后,胡飞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心凉半截。
晚了!
“噗喵~”
高手相爭,只在毫釐。
“死!”
紫剑如电,贯胸而入,张玉推著他往后走出十来步,同时疯狂转动剑柄,绞碎五臟六腑,不给丝毫喘息之机,胡飞那双极亮的眼眸,渐渐暗淡下去。
“好,吴连江,收了好徒弟—”
“下去以后,替我问候吴堂主。”
“说真的,你那几位小师母,真的—·很润!可惜,不听话,我让弟兄—排著队———
“该杀!”
张玉冷声道,抽出紫剑。
鲜血、臟腑碎块,从拳头大的剑口中涌了出来,像燉了锅乱粥。
“揭諦,揭諦——”
胡飞倒在地上,望著那轮血月,迅速落下,很快將自己淹没。
转瞬之后,他与那张铁胎弓一样,变成了冰冷器具。
“胡飞已死!”
张玉割下那颗疤脸头颅,看向仅剩的数十名紫云卫,扔到他们脚边,教他们瞧个仔细。
“尔等还不速速散去!”
那些人看见头颅,眼里闪过几丝癲狂,没有丝毫怯意,全都向张玉冲了过来。
“真他娘的疯!”
威风不过三秒,张玉本以为能震住紫云卫,加快结束战斗,攻入成德殿,从杨莲亭那无比自信的举动看,殿外伏击,绝不是底牌,至少那几位护法长老尚未露面过。
“张兄弟,我来助你!”
“併肩子上!”
张玉闻声看去。
黄伯流拎著古铜刀,左边突入紫云卫,狂砍一通。
司马大双手提短柄斧,从右边撞了进去。
“洒家来也!”
“道爷在此。”
西宝和尚、玉灵道人,另外几人见张玉遇险,不顾任大小姐的號令,也由后面赶了上来,加入战团。
张玉手中不时甩出蝎尾金针,几个混杂其中的自殉者,都没来得及吟唱,眉心纷纷中针。
西宝和尚挥舞金,大笑道:“哈哈哈,痛快啊!”
这伙残存的紫云卫原本就是强弩之末,在一眾高手围剿下,像待收割的麦子,纷纷倒下。
黑熊握著两柄狼牙棒,只剩半截,恨声骂道:“妈了个羔子的,总算將这群疯子杀光了!”
黄伯流摇头道:“不讲武德啊,江湖之人,不比拼武功,却摆弄什么炸药,打不过你,他跟你同归於尽,白熊兄弟、丁寨主、老黑蛟,死得冤啊———“
“幸好张堂主出手相救,不然贫道也报销了!”
玉灵道人此话一出,贏得眾人赞同。
这十来个人,站在张玉身旁,有跟著他首趟上崖的,也有他从“吟唱”声中救出的,隱隱呈抱团之势,最难缠的紫云卫灭了,场上只剩下五六十名金甲侍卫,正由圣姑身边的嫡系人马对付。
这边,祖千秋正抱怨道:“圣姑,张堂主他们在干甚?站著歇凉吗?为何不过来支援?”
“没他,你们就办不成事?”
任盈盈冷声道,她看向张玉身边那群人,站在满地户体间,谈笑风生,也望向这边,自己若不能率嫡系人马,攻破金甲侍卫守著的这道殿门,必定威信扫地。
“狗东西,狼子野心!”
她心下暗骂。
秦伟邦將暗处的神箭手,逐一杀光,跳了下来。
“秦堂主!”
“圣姑。”
“有人觉得,没他张玉,我们攻不破这扇殿门,秦堂主也这么觉得吗?”
秦邦伟顺著圣姑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
生死大战中,最能诞生领袖人物。
任大小姐靠威逼利诱、施加恩泽的手段,聚集人马,也不可谓不英明。
只是相比起来,绝没有亲自带领弟兄们绝处逢生、贏下胜利的,威信来的高,地位来的稳固。
秦伟邦旗主起家,一步步当上朱雀堂主,也是这样的人物,身旁十来名朱雀堂高手,对自己死心塌地,肯定不止因为他是堂主。
他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圣姑放心,看我的!”
五十多名金甲侍卫,举著铁牌,结阵拦在殿门前,台阶斜陡,居高临下,確实不太好进攻,几个急於立功的三流高手,让长矛、利剑捅了个透心凉,倒臥在台阶下。
“统统闪开!”
秦伟邦暗自雀跃,正是难得在圣姑面前露脸的机会,还可以打击张玉的威风,一箭双鵰的好事,他拎起腰间的红葫芦,拔开铜塞子,一股浓郁硫磺味,奔涌而出。
见秦堂主要出手,那些江湖高手纷纷退下,站至任盈盈身后。
“诸位看好了,我朱雀堂绝艺!”
秦伟邦右手托举红葫芦,葫芦口对准殿门,左掌按上葫芦底,真气微浮,掌风朝前涌动“他要做什么?”
那些金甲侍卫心知不妙,不过身后就是成德殿,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这一瞬间,有人选择拼死一搏,举剑刺击,有人提著铁牌,將全身遮掩周全。
可惜,结果都是一样的。
张玉站在远处,瞪大眼睛。
“呼呼~”
掌风吹拂,葫芦中飞出黄色烟瀑,风助烟势,烟中夹火。
“啊啊~”
那些挨著烟火的,无论甲胃防护多么严密,片刻之间,肉焦骨酥,浑身上下冒气黑色大泡,脓水流出,如此往復,直至露出森森白骨,整个人在黄烟里,融化了般—
张玉摇头道:“论歹毒,还得算朱雀堂啊!”
几十號人。
一只红葫芦。
除少数几个幸运儿,统统形销骨露。
“秦伟邦,都是神教弟兄,你未免太狠了!”
一桿方天画戟,飞了过来,插在在殿门前,温梦九摆脱绿竹翁的纠缠,赶过来时,为时已晚。
“温统领,替我们报仇啊!”
哀豪之声,犹如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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