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大周文圣 > 《大周文圣》第188章 天人境![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第188章天人境![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明心阁。

    青灯如豆,映照案前。

    一壶美酒,三两碟小菜,佐以几许幽香,衬得阁內愈发静謐。

    江行舟和南宫婉儿相对而坐,在窗前小酌清谈,似在沉吟。

    窗外竹影婆娑,偶有夜风拂过,捲起几片落叶,作响。

    “不知江解元...究竟已达何等心修境界?”

    南宫婉儿眸光流转,朱唇轻启间难掩好奇。

    大周王朝以文载道,士子虽需通过科举考取秀才、举人文位。

    但真正的修行之道,往往始於文位之前。

    那些沉淀在经诸子百家史子集中的浩然之气,那些蕴养於诗词歌赋间的文心慧根,方是文道修行的根本。

    而眼前这位新普解元江行舟,其胸中锦绣、笔下文章,几乎篇篇[鸣州]、[镇国],显然早已超脱寻常举子境界。

    江南道乡试夺魁不过是其才学冰山一角,笔走龙蛇时引动的文气共鸣,其道行境界深不可测。

    “我的修心境界?”

    江行舟眸光微敛,指尖轻抚酒盏,似笑非笑。

    他已然起身,负手立於窗前。

    夜风拂动衣袂,如謫仙临尘。

    或许,可用那首李白太的《夜宿山寺》作答。

    沉吟片刻,他抬眸望向窗外夜幕下的无尽星河,缓声道: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话音未落,

    忽而他抬手,五指微张,向那浩瀚星河轻轻一握。

    指尖,

    一粒星辰,触手可及!

    剎那间,整片夜空仿佛为之震颤!

    北斗七星明灭闪烁,亿万星辰辉光流转,如受感召,竟在他掌心之间化作一片璀璨星河!

    “嗖一—”

    一道璀璨星芒骤然划破夜幕!

    江行舟只觉掌心一沉,低头看去,竞是一枚陨星之核在掌中流转一一已凝成一枚[镇国]星辰文宝。

    石纹间,星辉吞吐,恍若將银河都收束其中。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话音未落,他眉间忽现一点清光。

    那光晕初时如豆,转瞬便化作三尺清辉,在虚空中勾勒出三个古朴篆文:【天·人·境】

    篆成剎那,整座明心阁陷入玄妙静寂。

    檐角风铃悬空凝滯,池面涟漪定格如画。就连穿廊而过的夜露,都悬在半空,折射出万千星芒。

    “道家...天人境?”

    南宫婉儿闻言,呼吸骤停。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这是在隱晦的暗示,他的境界已直抵天境,与天上仙人相近。

    故而“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这意味著,限制他的只是文位,而非他自身的修行境界!

    突破文位,也是势如破竹,毫无迟滯!

    她分明看见一在那清光映照下,少年双眸深处竟有日月轮转。

    左瞳沉著一轮赤阳,右眸悬著弯银月,眼波流转间,似有周天星辰隨之明灭!

    南宫婉儿望著江行舟,檀口微启,却半响未能成言。

    她愜望著窗前,那道立於星河之下的少年解元身影,竟看呆了,只觉酥胸发紧。

    那“噗通、噗通~”的声响如此清晰,仿佛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横衝直撞。

    从未有今日这般,跳的厉害。

    心口处传来的悸动,令她愣然。

    更奇怪的是,她面颊竟无端发烫,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杯中酒液映出,她排红的眼尾,迷离的眼神。

    酒未饮,人已醉。

    为何如此?

    素来沉稳的玉指竟不自觉地绞紧了罗袖,指尖传来微微的颤意。

    恍惚间,眼前少年广袖当风的身姿,竟与她少时在道家《列仙图》上,见过的謫仙画像,渐渐重合。

    那种遥不可及的出尘之意,此刻却近在尺。

    为何看他的身姿,犹看天上仙人一般?

    她此生,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南宫婉儿执起青玉酒盏,借著饮酒的姿势,用宽袖掩住半张配红的脸。

    冰凉的酒液入喉,却浇不灭心头那簇莫名的火苗。

    “咚——!咚——!咚——!

    2

    洛京文庙的晨钟暮鼓,六声连响,如雷贯耳,震盪整座大周帝城。

    白马寺前,万盏明灯如昼。

    一座座凉棚之下,尚未离去的数万士子、百姓们,纷纷席地而坐,兴奋的彻夜论道。

    他们爭论的,正是江行舟那两道轰动一时的佛偈法门。

    “诸位且听一一忽而,一道清越之声自远方传来,如凤鸣九霄,震彻心魂。

    眾人惊骇回首,只见白马寺內,明心阁顶的琉璃瓦上一星河倒悬!

    隱约可见,一名少年倚在窗前,手握星辰之状。

    亿万星辰辉光流转,竞於夜穹之上凝出一行璀璨诗篇:

    [《夜宿山寺》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轰一一!

    国子监的眾举子们难以置信,猛然站起,凉棚竹蓆被掀翻一片。

    他们仰首望天,瞳孔剧震,嘴唇颤抖,竟一时失语。

    星河璀璨,诗映苍穹!

    “是明心阁!”

    “江解元——是江解元所下榻之处!””

    “此篇——·此篇竟又是[镇国]之作?!”

    “不,不止镇国!此诗意境,已臻天人境...这分明是我们道家修心境界!”

    国子监的眾位道家士子们热泪盈眶,以袖掩面,硬咽难言。

    “多少年了怕是整整有三十载了吧?!

    终於,我道门终於等来一篇[镇国]诗篇,出自江解元之手!”

    一名白髮苍苍的道家老举子仰天长嘆,浑浊的眼中泪光闪烁,“江解元,真乃我道门之光,道家宗师也!”

    话音未落,儒家士子中猛地站出一人,怒目而视:

    “荒谬!江解元明明自称儒生,今日更是以儒生身份前来参加『儒释论道”,怎么就成你们道家宗师?

    此诗篇,怎就成了你道家之物?

    这篇文章,该划归我们儒家!”

    “呵!你才瞎扯!

    江解元虽说他修过儒...可也没说,他不修道啊?

    儒道兼修,很奇怪么?”

    道家修士冷笑一声,袖袍一挥,“诗中这『天上人”三字,分明暗指我道门的天仙之境!

    儒门何时有『天上人』之说?”

    这篇诗词,归我们道家怎么了?!”

    “强词夺理!”

    儒家士子勃然大怒,“此诗意境超然,分明是儒者胸怀天地之志!尔等道家,竟敢强夺我儒门才子?!”

    “来来来,拳头底下见真章!

    看看咱们两谁的拳头更硬一些!”

    白马寺前,国子监的儒家士子和道家士子爭得面红耳赤,赤膊相斗起来。

    “轰一—!”

    百马寺前,原本清谈论道的凉棚骤然炸开!

    儒家士子挽袖挥拳,道家修士掐诀念文术,剎那间一文气激盪,道法翻涌!

    远处,白马寺的僧人们面面相,不知该如何劝说,苦笑摇头。

    今日江行舟连作两篇镇国佛偈,已让他们佛门陷入史无前例的修行混乱,不知如何扶择。

    可佛门终究新添两篇[镇国]文章,也算弥补了损失。

    如今国子监的儒、道两家士子,为了江行舟这篇《夜宿山寺》的划分归属,竟直接打起来!

    江行舟凭栏远眺,明心阁的夜风掀起他的衣袂。

    远处白马寺外,国子监的一群举子们不知为何竟扭打成一团,文士冠帽滚落满地,道袍儒衫纠缠撕扯,在灯火下显得格外荒唐。

    他摇头失笑感慨:“这些国子监的读书人,倒比市井泼皮,还要血气方刚。”

    转身时,却见南宫婉儿双颊飞霞,眼波流转间竟带著几分罕见的慵懒。

    那支白玉酒盏在她指尖轻转,盏中残酒映著星光,晃出一圈圈迷离的光晕。

    “南宫大人,你醉了。”

    江行舟笑意温润。

    南宫婉儿忽將酒盏一搁,青瓷碰撞声在静夜中格外清脆。

    她抬眼望来,眸中雾气氮盒:“自入宫以来...终日如履薄冰,何曾有过今夜这般隨心所欲..”

    话音微顿,似在斟酌词句,

    纤指无意识地摩著盏沿,她声音渐低:“今夜得见江解元挥毫成[镇国]诗篇,一时忘形,多了饮了几杯,倒是...失礼了。”

    夜风拂过,吹散她鬢边一缕青丝。

    “此处既无旁人,不如...唤我南宫可好?”

    她忽然抬眸,眼底星辉流转。

    江行舟执壶斟酒,琥珀色的琼浆在月光下泛起涟漪,映著阁外星河:“南宫小姐既已尽兴,何妨再饮一杯?”

    他指尖轻叩盏沿,发出清越声响,“听闻小姐文笔锦绣,在洛京文坛,素有『文坛大家之称?”

    南宫婉儿眼波微漾,唇边浮起一抹轻笑:“家父乃文渊阁大学士,曾任宰相,我自幼跟著读了一些诗书罢了。”

    她抬手將散落的鬢髮挽至耳后,玉上的明珠在月光下轻轻摇曳,

    酒盏在掌心转了个圈,低眉浅笑:“后来,倒是也写过几篇[达府、鸣州]的拙作,也曾替国子监编过几册《洛水文选》.::品鑑过一些文章!”

    话音忽顿,抬眸时眼底似有星子坠落,“那些国子监士子的谬讚,如何当得真?”

    南宫婉儿忽然倾身向前,吐气如幽蓝,带著三分醉意七分认真:“比起江解元方才那首『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我这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爭辉?”

    她指尖无意识地描募著盏上缠枝纹,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里。

    曾几何时,她也是洛京城里眾星捧月的才女,那些[达府、鸣州]的诗篇,那些被士子们爭相传抄的文集......

    可此刻在江行舟面前,竟如米粒之珠。

    “前日新学了一曲剑舞

    正合公子这首《夜宿山寺》!

    请江公子鑑赏。”

    南宫婉儿忽然扬眉,脸颊醉熏,醉眼朦朧中,腕间金鐲叮噹作响。

    腰间软剑如银蛇出鞘,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寒芒,

    醉步跟跪间,裙裳翻飞如惊鸿振翅,

    “刷!”

    剑锋过处,竞將案上烛火一分为二一一那摇曳的焰心仍在燃烧,却已成了剑尖两簇独立的火苗。

    明心阁下。

    羽林军蒙湛校尉按剑而立,玄铁重甲在月色下泛著冷光。

    他身形如松,笔直地佇立在石阶前,连甲胃上的云纹都凝著寒霜。偶有落拂过肩头,却在触及铁甲的瞬间,被无形煞气震得粉碎。

    阁楼上,南宫婉儿和江行舟推杯换盏,彻夜笑语隱约传来,他却连眼睫都未动分毫。

    右手始终虚按在剑柄三寸处一一那是能在瞬间斩落飞的距离。

    白马寺。

    大雄宝殿內,百盏长明灯摇曳生姿,將鎏金佛像映照得宝相庄严。

    灯火阑珊,彻夜不眠。

    慧日方丈端坐莲台,眉间悬著千年菩提子打磨的佛珠,在灯火中泛著温润光泽。

    五位长座长老分列两侧,手中沉香念珠捻动间隱现佛光。

    首座弟子释怀和尚垂首而立,僧袍上九道金线在光影间流转。

    藏经阁首座,指间《金刚经》残卷未合。

    舍利塔护法长老,掌中八宝琉璃盏犹温。

    数十名高僧,排列端坐。眾僧双掌合十,面色凝重。

    “阿弥陀佛。

    诸位,速速做抉择吧!”

    慧日方丈沉声道:“两道佛偈一一《菩提偈》渐修之法、《非菩提偈》顿悟之法,南辕北辙。

    若是犹豫不定,心乱如麻,迟早会生出心魔!

    佛修境界一跌再跌!”

    殿中寂然,唯闻烛火轻颤。

    眾僧沉默,垂首眉间,隱现挣扎之色。

    他们深知,今日抉择,不仅关乎白马寺千百年传承,更將定夺各自修行之路一一或步步生莲,

    或一念超脱。

    “可否—双佛偈並修?”

    藏经阁一位老僧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砂,“江大宗师不滯於相,两道佛偈於他,如清风过耳,不沾片叶。他既然能,贫僧等...!”

    “痴妄!”

    慧日方丈骤然睁目,袖中佛珠錚然作响,“江大宗师已至『无佛无我』之境,不念佛而佛自念,不修禪而禪自成。

    他未入佛门,已然两篇[镇国]佛偈!

    我等凡胎,也敢效?”

    那老僧身形微晃,如遭棒喝,跟跪退后半步,面色颓然。

    不错!

    他穷尽一生,苦读经书数百卷,也未曾写出过一篇[达府]级佛偈。

    如何跟江大宗师比?

    “弟子——愿持《菩提偈》,渐修证道。”

    释怀双手合十,僧袍无风自动,眉间一点硃砂在灯下灼灼如焰。

    “老訥择《非菩提偈》,顿破迷障。”

    伏魔院首座声若金铁交鸣,腰间降魔忽绽寒光,惊得殿外鸦群四散。

    一灶香后,尘埃落定。

    六成僧眾归於渐修派,四成投向顿悟派。

    慧日方丈自身,也选渐修之法。

    佛前长明灯忽明忽暗,映得白马寺眾僧人面上阴晴不定一一恍若宿命,已在此刻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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