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西岸森林 > 《西岸森林》第26章
    关于在?青海的最后一晚,郑嘉西还能清楚想起一些片段。

    和前几天规律的作息不一样,她熬了个大夜,睁眼到天亮根本没有睡觉,房间的电话在?清晨响起过?一次,是张简洋打来的,他?和?陈森准备去草原看经幡,问她要不要同行。

    郑嘉西礼貌回绝了,她靠在?床侧,电视也?开?了一夜,早间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让室内显得?没那么?冷清。

    遮光窗帘紧闭着,昏暗像一张深渊巨口,能?把一切有形和无形通通吞没。

    指针滑到七点,手?机震动的嗡嗡声打破了沉静如水的表面。

    郑嘉西看了眼来电显示,任它响过?四五声才?摁下通话键。

    “喂。”

    “小郑总,是我。”

    “明叔。”

    对面这位是郑家?的私人?管家?,资历颇深,年纪稍长,郑嘉西尊称他?一声叔。

    “半小时后开?始会面,老太太也?已经到了,刚刚昏过?去一次……”明叔有些迟疑,“您在?哪里,要不要派人?来接?”

    郑嘉西的语气不带分毫喜怒哀乐:“来不及了。”

    这儿和?颐州相隔着千里,不管是时间还是距离,不管任何都来不及。

    “这几天董事长一直嚷着想?见您,他?应该是有话要说?……真的不来见见吗?”

    见她不语,明叔又追问:“那您呢,有什么?想?对董事长说?的吗?”

    郑嘉西明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外头的天越来越亮,日晒应该很充足,有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长长的一条亮带映在?被子上,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没有。”她盯着那道光,“我没什么?想?说?的。”

    “我理解,可是小郑总……”

    “明叔,没有小郑总了。”郑嘉西的声音变清亮,细听还揉着一丝决绝,“我和?郑家?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辛苦您送他?最后一程,就这样吧。”

    电话挂断,郑嘉西握着手?机许久未变姿势,直到腰椎开?始发酸她才?彻底躺倒在?床上,麻木地盯着天花板。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来已接近日落时分。

    手?机被还压在?掌心之下,有法院推送的消息。

    “经最高法院核准,霄江省颐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法定程序对郑卢斌执行死?刑,检察机关依法派员临场监督。

    颐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在?执行死?刑前,安排郑卢斌会见了近亲属,充分保障了被执行罪犯的合法权利……”

    郑嘉西没往下看,而是点击退出键离开?了页面,她的手?机已经被无数个未接来电挤爆,有薛一汀的,有周桉的,还有各路关注此事的媒体。

    她通通视而不见,等到屏幕的光自动熄灭,才?发现黑夜又来临了。

    两个小时后,同一条过?道上的306房间有了动静,张简洋先陈森一步刷卡开?门,并将手?里的打包袋递了出去。

    “我憋不住了,茉莉那里你去送一下。”

    张简洋说?完就直接冲进了卫生间。

    陈森没有异议,他?拎着打包袋往右边手?走,脚步停在?了郑嘉西的房前。

    门铃响起的前三声都没有动静,他?以为人?不在?,原地迟疑了几秒,刚想?把袋子放下的时候门就朝里拉开?了,迎面而来的是满室黑暗。

    “是你啊。”

    郑嘉西趿着酒店拖鞋,裹了一件长款的针织外套,头发散在?肩上,倚着门框冲陈森懒懒地笑。

    空气里飘来一阵时隐时现的酒气,陈森问:“喝酒了?”

    郑嘉西伸出食指比划:“一点点。”

    应该不止,她的站姿看起来绵软无力,眼皮好似有千斤重,迷迷蒙蒙地半掀着。

    而且说?话鼻音很重,双眸像在?水里泡过?一样,有些发红发肿。

    “几点了,找我什么?事?”

    陈森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你怎么?了?”

    “嗯?”郑嘉西嘴角上扬的弧度没变,瞳仁中有细碎光影,“我怎么?了?”

    她是略带防御的姿态,陈森没有追问。

    “给你打包了晚饭。”他?举了举手?里的袋子,“吃点?”

    郑嘉西半晌没回应,就这么?安静盯着他?,眼底情绪未明。

    “要是不想?吃的话先放着,晚点找个微波炉加热。”

    话音刚落,陈森的腰就被人?揽住了。

    “你别动。”郑嘉西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怀里,声音沉闷,“让我抱一下就好。”

    太突然了,陈森有些无所适从,身子也?变得?僵硬。

    腰上是缠绵触感,胸前是温热气息,此刻他?只要稍稍低头,下巴就能?抵到郑嘉西的发顶,幽幽香气像顺滑的绸缎缠绕上来,细腻又柔软。

    陈森觉得?她情绪有点不对劲,没拎袋的那只手?举起又放下,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隔了半天只能?问:“……好了没?”

    “没。”郑嘉西蹭了蹭脑袋,“有点晕。”

    她话这么?说?着,人?也?开?始东倒西歪,陈森抬了下手?臂将她稳住。

    在?走廊上一直站着不是个办法,他?俯首道:“先进去吧。”

    房间是黑漆漆的一片,亮了几盏射灯之后陈森才?算看清楚,床上的枕头被子痛苦地揉成一团,木桌上躺着横七竖八的空啤酒罐,有几个捏扁的滚落在?地毯角落里。

    满室透着颓废,可真够能?造的。

    郑嘉西靠在?沙发上,看着陈森一言不发地替自己收拾狼藉。

    他?什么?都没问,来来回回的身影很高挺,做起事情专注利落,桌面在?一点点变干净,郑嘉西的呼吸貌似也?跟着顺畅了不少。

    陈森扎紧垃圾袋的口子,打算告辞。

    “早点休息吧。”

    “陈森。”

    郑嘉西喊住他?,踢了踢脚边尚有存货的啤酒箱:“一起喝点?”

    这女人?今晚的言行举止皆不寻常,但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陈森却毫无头绪。

    “你醉了。”

    “还不至于。”

    她的确喝了不少酒,从生理角度出发可能?快醉了,但意识还清醒着,脑内有无数帧画面在?奔腾,赶都赶不走,像梦魇一样纠缠不休。

    郑嘉西巴不得?喝个烂醉昏死?过?去,这一天实在?漫长,长到她睁眼闭眼怎么?都过?不完。

    陈森对她的提议不以为然:“不合适。”

    孤男寡女,深夜暗室,酒精搞不好要变成危险品。

    “什么?不合适?”郑嘉西单手?撑住额头,调侃道,“你是对自己的酒品没信心,还是对我不放心?”

    “放纵也?要适度。”陈森瞥了眼啤酒箱,“喝多了胃会难受。”

    多么?正经的一个人?,郑嘉西差点就要被他?身上的人?性之光感动了。

    她走的都是野路子,还拼命往悬崖边试探,他?却沉默地一点点把她拉回来,恍若两人?的初见,显得?她的不着调像场闹剧。

    越是如此,她就越想?凿开?这副坚硬躯壳一探究竟。

    “是有点不舒服,你帮我递瓶水。”

    陈森环视一圈,拿了玄关柜上的矿泉水。

    郑嘉西接过?来,拍了拍身旁空位,唇边浮起清浅笑意:“站着不累吗?”

    针织外套随着她的动作滑下肩头,露出一根脆弱易折的睡裙吊带,丝绸质地衬得?那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滑腻。

    灯光晦暗,酒意熏心,明明该警惕的人?是她。

    沙发很窄,陈森坐下后就占了一半多的位置,郑嘉西虽是蜷缩姿势,但两人?偶尔还是会碰到一起。

    这其中不乏她带着故意的触碰,陈森默默将腿收回一些,正经八百地问:“发生什么?了?”

    她一天都没现身,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地关在?房间里买醉。

    “我买彩.票中了个大奖,庆祝自己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陈森望向她,脸上表情写着“你猜我信不信”。

    “好吧,其实是我养了很多年的宠物走丢了。”

    “什么?宠物?”

    “一只脾气不怎么?好的猫,所有人?都说?它是自己跑出去的。”郑嘉西放下矿泉水,后脑勺枕着沙发靠背,“他?们说?猫跟狗不一样,不认主人?不认家?,薄情寡义得?很,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让我死?心。”

    她每字每句都是张口就来,基本没什么?可信度,听完也?就罢了,陈森不打算戳穿。

    而且他?没指望郑嘉西真能?跟自己谈心,让她缓过?这个劲儿就行。

    “或许你的猫是例外,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要是不回来呢?”

    “换一只养。”

    郑嘉西笑了:“他?们都是蠢货,薄情寡义的分明是男人?。”

    陈森不用?低头都能?感觉得?到,她说?话时小腿一直有意无意地蹭着自己,鬼使神差般的,他?突然问:“你很懂男人??”

    “懂啊。”郑嘉西挺起身子,朝他?的方向探过?去,“但是不懂你。”

    她朱唇微启,呼气如兰,细长的眸子里蓄满了潋滟水汽,身上的针织外套也?已经完全滑到腰际,和?彼此之间的距离一样,跨到了警戒线以内。

    陈森眯起墨色渐浓的眼眸,语气带着警告:“我也?是男人?。”

    “所以呢?”

    什么?意思她很清楚,故意装傻玩心眼,撩起火来不计后果,陈森撇开?视线打算起身,不料衣角被人?紧紧抓住。

    趁他?不备,郑嘉西直接翻身坐到了男人?腿上。

    陈森缓过?神来,声音紧绷:“干什么??”

    “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吗?”

    郑嘉西压着他?的肩膀,仔细感受着他?不太平稳的呼吸和?僵硬的身体,调笑道:“原来你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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