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微微皱眉,可朱元璋没想细说,也便没细问。
格物学院安静了下来,朱棣、梅殷等人纷纷离开,楼顶上值守的周全、王大顺等人也走了。
唐大帆走至顾正臣身旁,看著太阳西斜,轻声道:“顾堂长,靖江王是格物学院的弟子,他出了事,说明咱们的教育还有不足,如何改进弥补,还应顾堂长拿出个方略。”
顾正臣看了一眼唐大帆,迈步而行:“少在这里拐著弯打探发生了什么事,陛下都说了,靖江王是搬弄桌椅伤到的,那就这样吧。”
唐大帆见顾正臣不说,见顾正臣朝著堂长院而去,不由问道:“顾堂长既然回到了金陵,不应该回国公府吗?”
顾正臣止住脚步,回头道:“老唐啊,回去好好陪你老婆孩子吧,我这段时间哪都不去,就待在这堂长院里,对了,出去的时候告诉外面的济寧侯顾敬,让他给严桑桑、吕常言等人放行。”
唐大帆见顾正臣拿定了主意,也不再说什么。
顾正臣走入堂长院,院里的桃树已开始结果,只是还有些青涩,再等半个月应该可以吃了。
院里很是寧静,偶有飞鸟嘰喳。
书房、厅房、臥房都很乾净,没有落灰尘,显然这里经常有人前来打扫。
撑开书房的窗,顾正臣坐在桌案前,苦涩地摇了摇头:“被禁足了啊……”
老朱说得很清楚,留在这里。
这里,指的自然是格物学院,而不是金陵。
严桑桑、吕常言、吕世国等人到了格物学院,吕常言看到顾正臣很是高兴,只是一张老脸皱巴得越发厉害,鬚髮已白透了。
“老爷,土豆我们也带来了,我这就去准备,世国啊,酒搬过来没有,先给老爷满上。”
吕常言叨叨著催促。
吕世国提著两坛酒到了书房,將一坛酒放在桌案上,满面春风:“老爷,这可是倩儿六年前埋下的好久,我给挖了出来,这事可莫要说给倩儿知道……”
顾正臣笑道:“吃了倩儿的酒,还不告诉她,不地道啊。”
严桑桑收拾好桌案,在一旁说:“若不是家里总需要留个人看著,世国这会要告饶了。”
天黑时,林白帆、萧成回来了。
林白帆对顾正臣稟告道:“锦衣卫抓了朱七巧、杨川、唐樺等人,这些人原本硬气,可当看到朱守谦被抓至镇抚司之后,便交代了上下线,这会锦衣卫还在忙著抓人,至少已有五十余人落网,等过了这一晚,估计人抓个差不多了。”
顾正臣將书卷翻扣在桌上:“朱守谦落网,等同於整个组织被捣毁,所谓的出海建立帝国,子孙成为王侯之类的话,已没了任何意义。信仰一旦被击碎,那就没了坚持的底气。方美、司马任他们呢?”
林白帆回道:“方美回到了锦衣卫,司马任等人已经復命,陛下已让他们返回太仓州。”
顾正臣微微点头,言道:“萧成吃过饭离开这里吧,其他事可以不打探,但赵仇、孟福的下落必须知道,这两个人不落网,那就意味著阴谋还没结束。所谓的二急杀镇,绝不是空穴来风。”
萧成答应道:“赵仇的管家赵坡交代了,杀死驼子的是他、赵仇与安愚三人,你的推断没错。至於赵仇的下落,赵坡只说离开了金陵,具体去了何处,赵坡也不清楚。”
“要知道赵坡、孟福去向,估计也只能靖江王开口。可若是此人不开口的话,这事怕是不好办,而锦衣卫沈勉、庄贡举等人对靖江王,怕是不敢太过分。”
顾正臣端起一杯酒,滋溜了一口,问道:“我记得生也种了好几茬了,朝廷的部分我不问,可咱家的那部分生去哪里了,为何我一直没看到?”
萧成看著顾正臣,一时之间有些没绕过来。
严桑桑拿起酒壶,添了酒:“这事不怪其他人,要怪就怪韩宜可,生选择了广东惠州博罗县,一年两茬。可相对於土豆、番薯的高產,生亩產只有三四石。”
“每次產出那么点,咱们去信想要拿走一部分,都被韩宜可给拦了下来,全当了种子一茬又一茬地种了回去。广东又没我们的人守著,基本都被韩宜可充公了……”
顾正臣靠在椅子里:“这个韩铁面,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啊。罢了,有机会亲自去广东落生去。萧成,盯著外面吧,有什么动静再说,另外给山西去一封文书,让徐允恭、马三宝安排一些人至洪洞,家里別出了意外。”
“等到母亲、夫人想回来的时候,让他们与二王、周宗等人一起回来,路上注意安全,莫要招摇。”
萧成知道顾正臣担心孟福、赵仇流窜到山西去,毕竟二急杀镇直指顾正臣,而他们並不知顾正臣人在金陵,会不会安排人跑山西来一场行刺,那也未不可知。
夜重,衣轻。
躺在蓆子依旧有些闷热,严桑桑与顾正臣一人一把扇子。
窗开著,星光溜了进来,躡手躡脚地连一点风也没带起来。
严桑桑带著几分担忧问,轻声道:“夫君这是算是有功领罚吗?陛下这做派可不太好,若不是夫君,这件事晚几年爆出来,谁能知道会发生多大的灾难?”
“靖江王弱冠时就敢杀人,敢网罗如此多人手为其卖力,心思阴暗,做事还周密,是夫君殫精竭力,斗智斗勇,为此奔波了多少,操劳了多少,当初驼子死讯传入山西时,夫君正病重,那些夜里——”
顾正臣將严桑桑拉入怀中,轻声道:“朱守谦毕竟是陛下与皇后的亲侄孙,更是將他抚养成人,说是个儿子一点都不为过。你想一想,中都营造之后,开建的藩王府其实是三个。”
“一个是秦王府,一个是晋王府,燕王府、周王府都还没建,陛下已经在广西桂林独秀峰下安排人打造靖江王府了。在秦王府、晋王府停罢之后,靖江王府才在半年之后停了下来。”
“这说明陛下將朱守谦当皇子皇孙一般看待了,与其他藩王没任何区別。说到底,陛下对外人冷漠无情,可在骨子里,是个极重亲情的一个人,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功,对朱守谦来说是劫,对陛下与皇后来说,不亚於一场难……”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m.biqusan.cc,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