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十四岁被父亲误会后，这几十年来第一次再次落泪。
他望着顾川，只觉得这年轻人实在是贴心，将病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实乃医者仁心。
猛男落泪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事已至此，门口一位驻足许久的白发医生，这时候也只能推门而入了。
他的出现让病房里的黄易和邓洁都愣了一下。
“鹿老师（主任）。”他们二人一同开口打招呼。
鹿鸣摆摆手，微微皱着眉头，他站在病床前，仔细打量着顾川。
良久后他叹了口气。
“这位小兄弟，你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所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子刺在我的心里呀。
“我鹿鸣深耕在临床一线已经几十年了，舟老的病情我是费尽心血调配出现在的药剂和治疗方式，才能将他的这口气续住，但是他身体机能的退化，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我见过那么多病人，很清楚人都有死去的那一天，能让病人在这人世间多停留一天，也算是我们对医者仁心四个字的一个交代了。”
鹿鸣说的很客气，态度也很谦逊。
看着他胸口处夹着的医生名片，顾川收起刚才的那副指责姿态，对面前的老人家微微弯腰。
这是晚辈对前辈的礼节。
行完了礼，顾川看着鹿鸣问道：
“鹿主任，舟老的病情肉眼可见，可病因你们可有找到？”
鹿鸣摇摇头：
“舟老年轻时征战沙场，身上的创伤数不胜数，五脏六腑都有一定的受损，因此我们只能查到他的身体情况极其不容乐观，但真正的病因，说来惭愧，我们花了几年的时间依旧无法确证。”
“所以可以说，贵医院对舟老的病还没有确诊？”
“可以这么说。”鹿鸣点点头，叹了口气，“舟老的病，还需要我们努力攻克啊！”
听到这儿，顾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倘若我说我能治，鹿老可愿意一听？”
顾川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整个病房。
率先开口的是鹿鸣的学生黄易，他直接大步走了上来，瞪着顾川说道：
“小子，你想都别想！我老师深耕在这个领域已经几十年，都没有办法找到舟老的病根确诊，你一个年轻小伙子，恐怕连医学院都没有毕业吧？就你还敢说替舟老医治？我看你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黄易的反应出奇的大，倒是鹿鸣在黄易开口的时候就伸手拉住了他。
“小易，不等如此！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我深耕几十年，有些时候还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鹿鸣对黄易苦口婆心教导着，说完后看向顾川：
“小友，看病救命事大过天，我们行医者需要切记时时刻刻仔仔细细，虽然我也希望能你真的能医治好舟老，但你学医已有几年？若你真的有想法，不如你与我先商讨商讨，如何？”
顾川从鹿鸣那一脸认真且严肃的表情上，看出了鹿鸣对行医的热爱，也看出了他是真心对病人上心。
换做别人，顾川可能会一口浓痰吐他脸上并且附带上一句：呸，想偷师学艺？
可面对鹿鸣此时的神情和那双认真的目光，顾川稍作思考后点了点头。
“不瞒前辈，小的我打小懂事后就开始学医，满打满算也有十五六年的时间了。”
“十五六年，你骗谁呢？你那时候连怎么算数，什么是反应都不懂吧！”黄易顿时瞪大了眼。
他可是在医学院里熬了快十年才熬出来的实习医生，可眼前出现一个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的小伙居然说自己学医十五六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倒是鹿鸣眼里多了一丝神采。
“这么说来，小友学的应该是中医了吧？”
“正是。”
鹿鸣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说实话，我们也曾和帝都第二医院联诊过，第二医院是主打中医的，可他们也没有找到医治的办法啊！”
“鹿老，你可听说过海岛仙医？”
顾川时间金贵，实在是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直接将三师傅的名讳丢了出去。
果不其然，鹿鸣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你……你认识仙医？”
顾川笑而不语，鹿鸣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既然如此，我等今日便没有来过。”
鹿鸣说着便要转身离去，黄易和邓洁也瞪大了眼睛。
鹿鸣这话的意思，就是默认了顾川可以在这病房里给舟帆看病。
这种情况在黄易和邓洁眼里，可都是史无前例的！
要知道，鹿鸣虽然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一个能够深耕一个领域多年的人，对一些事情可是有着变态的偏执的。
尤其是其他医生在鹿鸣眼皮底下给他的病人看病，这是坚决不允许的。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鹿鸣很清楚，在临床医学这个领域里，龙国他说自己是第二，就没有人敢说自己第一。
唯一例外的是，那个传说中的海岛仙医……
看着鹿鸣朝门口走去，黄易和邓洁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候，顾川却开口了。
“鹿老前辈，不知道能不能请您留步。”
鹿鸣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去，本以为顾川是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却见顾川微笑着看向他：
“听闻鹿老前辈深耕临床医学多年，不知您可有接触过龙国中医？”
“那是自然，我老师可是中西医都拿得出手的国际名医！和第二医院联合会诊就是我老师主持的！”黄易插嘴说道，鹿鸣看了看他，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点点头。
“小易说的不错，只可惜我学艺不精，并找不到能帮舟老根治的方法。”
“既然这样，那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请鹿老前辈为我辅诊，不知鹿老前辈意下如何？”
鹿鸣一听“辅诊”二字，顿时心中哗然。
他顿时领会了顾川的画外音：这小家伙居然不怕他偷师学艺！
鹿鸣目光灼灼看着顾川，而顾川却只是悄然一笑。
“若是有鹿老前辈辅诊，我想我肯定会十分顺利的。”
鹿鸣听着这话，忍不住看了看舟帆，又看了看顾川。
“既然如此，那甚好……我这个老骨头今天就厚一把脸皮，请小友多多指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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