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泉变成现在这幅颓废样子的原因陈明大致猜的出来。
所以陈明又主动找起了话题说道：“那这个帮政府的人之后要怎么处理？”
“只能先调查。”
“还是调查？上次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
白泉微微点头说道：“本部那边有人吃回扣，提供了一批劣质货源来更换原本的那批新货，所有的参与其中的人连带着供货商都处理了。”
“那吴所长的小徒弟呢？吴所长又是个什么态度？”
“这个情况稍微有点复杂。”
“吴所长的小徒弟，在本部那边一直是跟着吴所长在学习的，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那不至于，他们最多只希望伱暂时远离十四军团，等他们把我弄走之后再把你找回来。”
“我当然知道，你懂我意思就行。”
“他凭什么敢在你、我和吴所长三个人在场的地方吃回扣的？”
“十四军团内部也有很多人看我不爽。”
“但我寻思着以前的时候十四军团不是要我加入的吗？”
“实在不行我问你个问题，你们十四军团内部应该不是一条心吧？”
白泉没有犹豫就回答道：“每个势力在度过了发展期之后都不可能是一条心的。”
“因为小徒弟的技术在吴所长眼里还不过关。”
“祸不及家人。”
“总比被他继续败坏名声要好。那个小徒弟呢？”
“这两個人加在一起，导致了之前的情况。”
陈明随意地猜测道：“私底下一个个恨不得我有多远滚多远是吧。”
“电磁拘束装置、电磁脉冲炸弹，在对机械族进行研究的时候最重要的两个人身安全的保险装置特意被安排不去检查，供货商是嫌自己九族人口太多了是吧？”
白泉满脸写着无奈地说道：“株连这种事情我们还在地球上的时候就不兴了。”
陈明摇了摇头说道：“后面呢？”
十四军团内部确实有人看不惯白泉，而通过白泉的路子疑似已经加入十四军团的陈明自然也在看不惯的名单之中。
但陈明想听到的不止这些，他接着问道：“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结果小徒弟就受了供货商那边的贿赂，在检查的时候主动要求检查电磁拘束装置，并且只是看了一眼就没管，根本没有检查。”
“所以就是有人不想我跑到十四军团这来咯？”
“没办法？都这么恶心你了？那人就没个亲属后代，或者和吴所长那样有个后辈徒弟什么的？”
“除非有极其完善的证据链，否则一切都是空话，哪怕有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就是这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空话也是不会有人去相信的，这是真的没办法。”
“啧，你这中将当的有点憋屈啊，就没人帮你？”
“然后这一次跟着，还有另一个，是负责机械族身上安装的电磁脉冲炸弹的，也一样。”
陈明听着有点头疼，询问道：“那做事的人总得被保下来吧，不然以后谁替他做事？保人的是谁你总知道吧？”
答非所问，但意思已经到了。
白泉还是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知道，但没办法……不是说你知道这件事别人就会承认的。”
“坐牢去了。”
“这件事情如果平常发生确实可以当做纯粹的意外，但在我身上，那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但现在嘛……总之明面上所有人当然都是欢迎你加入的。”
陈明继续追问道：“更上面的人完全受不到影响？你心里就没有怀疑的对象？”
“这次吴所长特意带小徒弟而不是带其他徒弟过来就是想表示他不偏心。”
陈明了解了其中的原因，接着问出了他想问的一个问题：“所以吴所长为什么不给那个小徒弟一样的资源呢？”
“吴所长明事理，在供应商和本部所有犯错的人都被拿下后直接跟他那个小徒弟断绝了关系，相当果断。”
“反正到时候他们内部可以互相甩锅，不管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效果都一样，最后承担责任的都得是我。”
“原来如此。”
“虽然难听了点，但差不多。”
白泉说道：“以前是以前，那时候你还是个纯粹的自由人，加入十四军团之后军团内部的几个派系都有竞争你的可能。”
“完了，只能这么完了，所有的罪人都已经被我掌握的证据拎了出来，多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难绷，简单来说就是个还没出师的菜鸟觉得那些已经出师的师兄师姐的资源他也应该有一份，拿不到就犯病了是吧？”
“但是他的研究资源比不过他那些已经出师的师兄师姐，包括机械族的样本、各种像是炼狱核心这样的稀少部件，还有钱，全都比不过，他的心里就一直有微词。”
白泉说完之后便不再继续开口，好像事情到这就结束了。
白泉在听到陈明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微微放松了一些说道：“有。”
“我能来这里建起分部，之前还能开着三艘主力舰去救援你，虽然过程因为战区的事情有点偏差，但现在仍然还有两艘主力舰在我手上，这就是最大的帮助。”
“可这些东西现在帮不到你。”
“……”
白泉突然叹了口气，脱下了自己带着十四军团徽章的外套，仰躺在躺椅上。
“我需要时间，我的老上司快要退休了，他的子女都不在军政界活动。”
“所以我是不可能主动对着其他人的家人动手的，那是真撕破脸了，而且这么做也不会得到任何，包括那些现在还在支持着我的人的支持。”
陈明听老板说过，白泉和他一样也是孤儿，在军队里长大。
而白泉在前面几个月和陈明教学的空余时间偶尔也会提起这方面的事情。
陈明知道白泉说的这个老上司跟他爹没区别，他爹的其他儿女白泉肯定不能去害他们。
“那你不去赶紧想办法接手你老上司手上的资源，跑到这来？”
白泉缓缓地解释道：“我这一路过来晋升的太快，资历完全不够老，很多东西不是我直接能碰的。”
“我的老上司也只是中将，但是他能做到很多上将才能做到的事情，而我现在连许多平级的中将能做的事情都不一定做到的。”
白泉突然指了指脚下说道：“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机会，获取军功的机会，只要军功足够，那资历也就不算什么。”
“还有，伽洛星域的十四军团分部是我和我老上司的一条后路。”
“后路？”
陈明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讲个笑话，帝国一个三十四岁，近百年来最年轻的中将，需要避开帝国最前线的地方，找一条后路。”
白泉嘴角僵硬地抽动了一下说道：“我可以失败，但我不能让教导我、给予我人生的人连一条后路都留不下。”
陈明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政治是真的麻烦。”
白泉赞同地说道：“我也这么觉得，还是战场好。”
“我估计这一次的调查结果也是一样的，除了底下的人被罚了一批以外，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你现在也已经在规则之内了，做不到太多的事情，这就是你来到这里必须受到的限制。”
“嗯……”
陈明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他其实依旧不在规矩内，只是他现在的情况让人有了这样的错觉。
对于陈明来说，只要没人来触及他的底线，他就会继续装作他还在规矩内的样子。
但如果有人超过了他的底线，那他也会用一些规则外的手段。
就比如前面两次里，胡遗的事情已经超过了，所以他会去想办法解决胡遗。
只是他暂时还缺乏追踪灵能者，调查灵能者的手段，所以他需要时间，需要白泉帮忙。
而后面那件机械族的事情算是勉强踩在了他底线的边缘，可处理可不处理。
反正这种事情如果出事，损失的也基本上是十四军团内部的人，急的应该是十四军团。
他们不急，内部的事情也都已经按照规矩处理完了，陈明没必要替他们操心。
而这一次，也就是第三次，陈明自己其实是无所谓的。
毕竟这只是一个邀请。
真正被打脸的还是白泉。
但白泉好歹也和陈明之间不只是互助互利的关系。
几个月的一对一教学，陈明和白泉私底下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那站在朋友的角度上思考问题陈明自己的火气也有些不自觉的上来了。
虽然每一件事情看起来都是针对他，而不是白泉。
但白泉是这里分部的老大，这里出的事情他当然要承担责任，他当然会很憋屈。
只是白泉现在的这个态度，让陈明也不可能直接越线去帮他。
他就只能力所能及提一提他的想法，多的，他也爱莫能助。
他只是一个刚刚发展起来的灵能者，这种政治方面的事情他不会参与也不想参与。
还是让白泉头疼去吧。
除非真有人惹急了他，越过了他的底线，那他就有理由避开白泉搞事情去了。
白泉倒也没纠结这种事情太久。
做不到的事情去纠结没用，不如做好准备，等到有人下一次伸手就直接把他的手砍断，回头再去找断了只手的人。
这是最简单快捷的方式。
白泉重新披上了外衣说道：“不提糟心事情了。”
“明天有一场小规模作战会议你要不要去？”
“明天？”
“嗯，我每天都有在跟下午的教官确认你的学习进度，到今天为止我觉得你已经差不多能看懂会议上的那些东西了。”
“到时候你直接用全息投影过去吧，设备你这里有的。”
“行。”
陈明之前一直就期待着这个，白泉现在主动这么说那他可不能错过。
见白泉说完之后一副随时准备走的样子，陈明赶紧问道：“胡遗的那件事调查进度怎么样了？”
白泉本来要走的动作立刻停下了，说道：“差点忘记和你说了，他的话我们目前还没有任何的线索。”
“我专门找灵能者查过他，但完全找不到任何的踪迹，这个人存在就被灵能封锁，无法确认具体的位置。”
“我们的普通调查人员调查过胡遗的交际圈还有他以前有过居住记录的地方，全部都没有线索，跟人间蒸发一样。”
陈明点了点头，没有强求说一定要查到些什么。
“那就等着吧，他既然动手了一次没能干掉我，总会有第二次的。”
时间转眼来到了第二天正午。
在上午的教学结束之后，白泉帮陈明调试好了设备便离开了穹顶。
在又过去饿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陈明得到了白泉那边的信号，启动了全息投影装置。
他的投影随即出现在了一个会议室里。
白泉本尊就在会议室的主位上。
会议室里一共还有二十来个人，大半都是全息投影，这些人的军衔没有一个低于大校的。
看样子还是因为帝国和机械族即将进行的战争还处于最早期的缘故，能够参与会议的高层都还在帝国各处。
那这应该说明了帝国暂时不会有大动作，否则能参加会议的军队里的人肯定都得聚到这里来。
同时这应该也意味着陈明的想法距离实现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小规模的冲突里机会可太少了。
陈明的想法都只在自己的心里出现，并不被任何人知晓。
不过他的投影出现在会议室里是会议室所有人都看得到的。
白泉也特意伸手示意了一下陈明说道：“在开会之前我先说一件事，陈明在接下来对于机械族的战争有着难以替代的作用，所以他在会加入到我们之后的会议里，不要做一些让人不快的事情。”
会议室里没人说话，也肯定不会有人说话。
白泉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正常地开始了会议。
很快，一副三维星图的投影出现在了会议桌的中央。
陈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伽洛星域和附近的另外两个与机械族和余辉接壤的星域。
帝国被的区域被象征着友好的绿色标记，余辉的区域被湛蓝色标记，而机械族的区域则被灰白色所标记。
湛蓝色的部分并不是会议的主要内容，所以投影也主要被聚焦到了机械族的灰白色区域。
这些灰白色的区域的边缘位置有很大一部分都被染上了绿色。
而陈明可以根据他的座位上的终端，直接调取到这些区域的数据。
如果是以前来的话，陈明还真不一定看得懂。
不过在经过了几天的高强度补习之后，终端上的各种第一眼过去不是给人看数据都能翻译的出来，看得懂每一串数据代表的意思。
除了星系数据、星球数据、航道坐标等等自然数据以外。
终端上还标注出了机械族殖民地数量、机械族驻军大致数量、驻军舰船构成比例、距离最近的殖民距离等等更加详细的数据。
看样子这些都是战争初期帝国对机械族调查的结果。
那些灰白中带着一些绿色的区域，全部都是帝国对机械族有着了解的区域。
陈明快速地扫了一圈，可以看出来机械族的舰队绝大部分都分不在了与帝国接壤的星系里，和帝国相对的另一边则几乎不设防，兵力空虚。
当然也可能是那只相位巨兽导致了这种情况。
不过不管是哪种原因，陈明感觉帝国接下来应该就会在这个方向上准备动手了。
就在陈明思考的时候，白泉已经开始了讲话：“上个月我们的舰船总计有六艘驱逐与七十二艘护卫被毁。”
“人员损失达到了五百三十二人，包括失踪和死亡。”
“机械族有在加强边境的防卫力度，它们有些察觉到了我们的动作，但还没办法确定。”
“不过我们可以确定机械族已经派出了侦查部队抵达了我们的边境，数量正待调查。”
“我们则做出了应对，表现出了刚刚发现机械族加强了边境管理的样子。”
一位全息投影的中将在白泉话语刚落的时候就接话道：“暂缓对机械族边境区域的调查，我们已经初期勘探调查星系数据已经确定，没必要继续，应该加大对机械族后方的调查投入力度，从后方深入机械族腹地。”
白泉立刻在终端上操作了一下说道：“目前我们已经有侦查舰队从多个方向借道余辉星域，即将抵达机械族实际控制区域的后方。”
白泉说着，面前的星图投影上多出了十几条绿线，从十四军团驻地和周围的一些军事哨所的位置出发
在三维空间中贴着机械族的边绕了过去，目标就在曾经发现过相位巨兽的星系附近。
“执行探测任务的舰队不能使用大功率通信装置，信号的返回需要一点时间，预计三天后可以得到消息。”
从这一句话开始，后面的内容陈明就有些听不懂了。
各种军队内部的专业术语好像在说的是舰队的编号和他们执行的具体侦查任务的要求，以及在碰到突发情况的时候应该做的事情等等。
陈明最多听个大概，具体的完全理解不了。
看样子他还有很多要学的。
讲的听不懂，陈明也就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面前的终端上。
白泉讲完外面的情况，接着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帝国内部。
讲了讲陈明这几天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军队的后勤资源调度的事情。
在陈明连蒙带猜听得有些头痛的时候，会议终于结束了。
陈明松了口气，没急着离开。
白泉似乎还有话要和他说。
在会议室里很快就只剩下陈明的投影和白泉的时候，白泉对陈明挤出了一点笑容说道：“是不是听不懂了？”
“这还只是一场简单的小规模的总结会议，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方针，但计划方针没变，所以结束的很快。”
“如果是以后大规模战争爆发的话，我们这会议就不用想着停了，还会有更多的专业术语等着你去了解呢。”
陈明的表情微微有些发麻，指挥技术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学习起来可比飞船技术困难得多。
但只要他想进步，这种事情肯定是躲不过去的。
白泉见陈明这幅表情便直接转移了话题说道：“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侦查任务？”
陈明迅速调整好心态问道：“怎么参与？”
“每次任务开始的时候我会给你一艘驱逐舰，不需要你这艘驱逐舰去作战，只要跟着侦查舰队帮忙每天传输信息就行。”
“你刚刚也听到我说的了，帝国外没有超光速通信基站，信号传输只能靠飞船本身的通信装置，瞬时的通信传输很容易暴露自身，我们需要一个能快速通信的方法。”
“所以就让我来？”
说实话这件事并不难，也并不麻烦，只要陈明每天把飞船上的数据库打包带回来就行了，十分简单。
而且每一次的任务都有一艘驱逐，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报酬。
虽说陈明现在不差一艘驱逐，但能赚一点是一点。
他总不嫌钱多。
“能折现吗？”
“可以。”
“那我没有问题。”
“谢了，下一次的任务我会告诉你的。”
白泉点了点头说道：“嗯还有，下一样另一个文明的遗物我在申请了，大概过几天就会送到你那边，还是和之前一样需要你帮忙研究。”
“有名字吗？”
“有，同步加速器核心。”
在会议结束过了半个小时之后，陈明断开了全息投影，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穹顶这边。
他现在也算是有点闲工夫了，至少在下一样遗物送来的这几天里他可以在晚上的时候做点自己的事情。
然而陈明还没来得及想他可以做什么。
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陈明拿起终端看了一眼，是程星海的。
在电话接通之后，程星海还是和以前一样对陈明打招呼道：“喂喂，陈明在吗？”
“我接了你的电话你问我在不在？”
“嘿嘿，开个玩笑，我这边有一场对战要不要来？”
“有一场对战？”
“对，有一场多人参与的大规模对战，要来吗？”
陈明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没这方面的经验。”
“不要紧，大规模对战的双方都有好几个人，每个人负责自己的任务。”
“不是所有人都专精战场指挥的，大规模战场调度、后勤什么的，也是有人专门去学的，和他们合作你不需要担心其他的，你只要负责打架就行了。”
陈明再次询问道：“就是组队对战？但我没有认识的人不要紧吗？”
“别担心，我都帮你找好了队友，你只要来就行。”
“裁判还是白叔，我跟他提前说过了。”
“还有，这种长线的大规模对战需要深度意识潜入，方便加速思维速度，不至于在现实里浪费太多时间。”
“我听说你最近好像去了分部？应该能直接躺进设备里吧？”
程星海在她消失的几天看样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他最后过去了。
不过陈明还得确认一下：“大概要多久？”
“十几个小时可能需要，中途每个人可以暂停十五分钟。”
“什么时候开始？”
“从今天晚上到接下来的一周都可以。”
陈明看了眼日程表，说道：“嗯，我可以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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