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聪带着麾下在待命。
攻城数日了，他和麾下就轮到过一次机会。但那次刚交手就听到了鸣金声，原来是时辰到了，撤军回营。
“哥，那封信你看九遍了。”潘三看到他摸出那封前日收到的书信，就忍不住叹息。
“老子乐意。”赵思聪展开信纸，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心中不禁涌起了欢喜之情。
信是父亲赵守约写来的，在信中父亲提及了一件事，前阵子赵氏内部议事，有人建议站队，也就是在太后和官家之间站队。
大多数人赞同站队官家，毕竟太后老了不是，而且士大夫们普遍对强势的太后不满，此刻站队还能收获不少利益。
但赵守约却站出来反对，说太后看似势单力孤，可别忘了，在西北还有个墨家巨子在。
大多人都抨击了赵守约，说他异想天开。
——李献远在西北之外，能活下去就不错了，难不成他还能干涉大宋朝局？
赵守约甩出了赵思聪的来信，在信中赵思聪提及了镇远城当下的局面，说的天乱坠，而且赵思聪郑重提醒父亲，莫要站队。
至于原因，赵思聪没细说，只说了一件事：巨子说过，他愿为太后养老。
这特么是威胁啊！
谁欺负了老太太，回头老子回汴京寻他的麻烦。
想想那两个祠堂被炸的倒霉蛋，而且赵氏还有赵思聪在李献的麾下效力。赵守约说了，三国时诸葛家族尚且知晓分散风险，此刻我家怎能站队？
老人们一番商议，提及了一个问题：赵思聪在李巨子麾下可有前途？
赵守约自然要站队儿子，拍着胸脯说赵思聪已然是镇远军军中的新星，深得李巨子看重。
好吧！
那咱们再看看。
新星啊！
赵思聪觉得自己必须要匹配这个荣耀。
所以，今日的攻击便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晚些咱们冲在前面！”赵思聪把书信收好。
“哥，你没病吧？”潘三觉得赵思聪定然是糊涂了，“咱们不是说好的，等前面冲杀一阵子，咱们再冲上去吗？”
“等个屁！”赵思聪说道：“老子要功劳！”
他搂着潘三的肩膀，“想回汴京？”
“做梦都想。”潘三吸吸鼻子。
“是想灰溜溜的回去，还是衣锦还乡？”
“当然是越风光越好。”
“那还纠结什么？”赵思聪拍着他的肩膀，“咱们兄弟并肩杀上去，要头功。战后巨子亲自接见你，赞美伱，美不美？”
“美！”
“那还等什么？”
前方突然喊道：“出击！”
赵思聪拔刀，“出击！”
数百将士冲出大阵。
刚开始阵型还不错，但有一股人脱颖而出，让狄青颇为满意，“这是想争先，不错。”
脱颖而出的便是赵思聪所部，他带着麾下赶到城下，当木梯搭好后，第一个冲上去。
“哥你等等我啊！”潘三紧随其后。
赵思聪如今力气极大，单手举着盾牌，轻松把城头敌军的长枪别开，再一挥动，又把一块石头顶开，接着就冲上了城头。
“杀！”赵思聪一人便打开了口子，潘三跟上来，二人并肩，竟然站稳了脚跟。
“跟上！”城下将领察觉到了战机，果断增兵。
“反击！”王火亲自带队反扑，几次反复冲杀后，赵思聪遗憾的看到弓箭手在集结，“撤！”
在没法扩大突破口的情况下，再滞留就是送死。
赵思聪麻溜的顺着梯子下去，到了地面才发现断后的潘三被纠缠住了。
“潘三，下来！”
潘三一边后撤，一边格挡。
他按着城头，一只脚踩到了梯子，顺着往下爬，一个敌军追过来，举起长刀。
咻！
有东西从潘三头顶掠过，他抬头看去，敌军面门挨了一下，顿时满脸桃开，一头栽倒。
那东西反弹过来，正好落在潘三的怀里，他一看，娘哟！是人头！
“老子的准头还不错吧！”
赵思聪笑道。
“多谢哥！”潘三把人头丢掉，随即后撤。
第二波攻击队伍没来。
“放！”
火药包来了，但守军也积攒了不少经验，就在这波镇远军回撤的时候，他们大部分人也在往城中狂奔。
轰！
这一波轰炸取得的战果不少——敌军在几日攻防战中疲于奔命，跑的慢了，被火药包炸死炸伤不少。
“将军，援军该来了吧？”
一个受伤的将领问道。
王火靠在城下，闭上眼睛，“差不多了。”
刘进舔舔干裂的嘴唇，“夏州副将刘霄号称飞将军，快若闪电。我敢打赌，此次定然是他领军前来。按照脚程，他该到了。”
王火眼中多了冷意，“娘的，功劳都是他的，老子却只有苦劳。”
但他也知晓，自己率军出击兵败的罪责还得要靠此战来救赎。
“让那些骑兵集结。”哪怕是到了此刻，王火依旧保留着五百骑兵不动，便是在等夏州援军出击时，城中发动反击。
五百骑兵集结完毕。
他们就在投石机的射程之外，沉默的吃着干粮。
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如同狼般的凶狠。
被围攻数日，每个人的腹中都积郁了许多怒火和担心，该到发泄的时候了。
王火又想到了那些宋女，不禁心中发热。
“将军，镇远军全数撤离了。”城头有人喊道。
“咦！”王火起身看看天色，“这还不到午时啊！为何？”
“难道是雷霆没了？”刘进说道，众人心中不禁一喜。
走上城头，就见镇远军尽数撤回了大阵中。
一支骑兵在右侧出现。
“是李献，咦！这几日他不是一直在军中吗？”
这几日镇远军中依旧打着李字旗，让守军以为李献一直坐镇军中，指挥攻城战。
数百骑拱卫着李献到了大阵前。
“见过巨子！”
万众高呼，声震四野。，
狄青禀告了这几日的战况，因为攻打节奏不快，故而伤亡不算多。而守军的损失却不小。
“此刻城中最多还有三千能战之人。”
损耗大半了。
“干得不错。”李献颔首，“该结束了。”
他策马掉头，缓缓向城下而去。
“李献来了。”王火趴在城头上极力往右边看去。
“难道是刘霄被察觉了？”刘进有些失望。
“不怕。”王火说道：“只要刘霄赶到，李献就无法倾力攻城。绥州等地的援军晚些赶到，他只能退军。”
至于退军之后……刘进冷冷的道：“此战后，当进言大王，一定要灭了镇远城。”
战马很争气，脚步优雅，带着李献缓缓接近城下。
李献举起手。
身后，那些将士用刀背敲打盾牌。
“砰砰砰！降不降？”
“砰砰砰！降不降？”
“砰砰砰！降不降？”
李献放下手，世界安静了下来。
王火探头出去，没发现有隐藏的弓箭手，他这才喊道：“降尼娘！”
哈哈哈哈！
城头守军狂笑。
李献看了看守军，“人少了些。”
“这是发现了援军，知晓再难破城，所以想使诈。”刘进得意的道：“将军的回复再好不过了，不过还差些意思，若是能彻底激怒李献就好了。”
这时李献策马后退，退了二十余步后再度停下。
他摆摆手。
号角声中，马蹄声密集从右侧传来。
不快！
“那是什么？”刘进探头往右边看。
一队队骑兵缓缓而来。
随后，是乌压压一群人在步行。
最后来的是一批空马，马后面好像拖着什么东西，烟尘滚滚。
“还想使这一招？”王火大笑。
李献两度用树枝制造烟尘，成功击败对手，哪怕是李氏将领也在暗自琢磨这一招。
王火就琢磨了许久，颇有心得，故而见状不禁笑了起来，他对麾下说道：“李献这是无计可施了，故而撤了回来。只等援军赶到，他必然退兵！”
李献指指自己的身前，骑兵们缓缓从他身前而过。
随后便是那群步行的人。
个个脚步蹒跚，狼狈不已。
“他们是……”一个守军张大嘴巴，看着那熟悉的甲衣，绝望的道：“是援军！”
王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一个被数名镇远军押送而来的将领。
他认识刘霄，并且颇为看好此人，特地结交。
他甚至还想把女儿嫁给刘霄，做他的丈人。
此刻这个年轻将领就在马背上，麻木的看着城头的他。
“是刘副将！”一个将领捂额。
俘虏缓缓而过，有人在大哭。接着是空马，当空马从城下而过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后面拖着的东西。
“是人头。”
一串串人头被空马拖着，此刻看着面目全非。
援军败了！
宥州！
只能孤军奋战！
李献回撤。
“投石机！”狄青喊道。
最后的总攻要开始了。
赵思聪说道：“兄弟们，准备！”
他红着眼，盯着城头的大旗。
“老子定然要斩将夺旗！”
“放！”
火药包飞舞在空中时，狄青挥手。
“出击！”
赵思聪喊道：“跟着老子上！”
欢呼声中，镇远军出动。
城头硝烟弥漫，守军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
“其实，我很乐意他们不降。”李献笑道：“正好最近手痒，拿守军练练。”
韩琦凑趣问道：“巨子说的练练指的是……”
“筑京观。”
没过多久，城头大旗被斩落，随即欢呼声传来。
“城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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