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床，李献开始练刀，结束后练习射箭。
他的箭术天赋不算高，但也不算差，五箭中了四箭。
苏唯出来了，李献干咳一声，“自己消停些啊！”
苏唯撇撇嘴，“我就走走。”
“走走好说，杏，盯着些。”
“哎！”
杏回身喊道：“来福，三！”
来福带着狼崽子来了，一左一右跟着苏唯。苏唯俯身摸摸来福的脑袋，赞道：“昨日我走路踉跄了一下，来福便跑到边上，竟是要给我撑着之意。”
“回头加鸡腿！”
李献笑眯眯的看着来福，狼崽子凑过来摇尾巴，如今它把这门技艺揣摩出了些道道，僵硬的狼尾巴摇摆起来，让李献想到了后世的狼犬。
不过晚上他依旧不肯让狼崽子靠近苏唯，不是害怕狼崽子下毒手，而是苏唯最近起夜次数渐渐多了，若是晚上一坐起来，就看到屋子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不吓死也得吓晕。
李献摸出肉干，来福两颗，三一颗。
来福艰难的咬开一颗肉干，叼给三一半。
“你这个爹做的倒是称职。”李献莞尔。
三靠着来福蹭蹭，表示感谢。
这父慈子孝的一幕让李献不禁看了苏唯的小腹一眼，憧憬着孩子出世后的情景。
“巨子。”一个斥候过来，低着头不敢看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些，“哈维那队骑兵在附近巡弋。”
“盯着就是。”
李献淡淡的道，他知晓，这是来自于哈维的试探。
……
高马城，一支商队缓缓从城门驶出，刚出来就遇到对面来了一队骑兵，打头大喊道：“避开！”
商队赶紧往边上靠，看着骑兵冲了进去。
“哎！这般急切是作甚？”商人嘟囔，伙计说道：“看方向，是从那什么镇远城过来的。”
“那边说是来了不少宋人，啧啧！宋人可有不少好东西啊！”商人野望道：“若是能去做一笔生意，想来能挣不少。”
“主人不许，谁敢去？”伙计也有些遗憾，“其实，抢也不错。”
“蠢货！”商人骂道：“抢就是一笔买卖，留着他们是长久买卖。”
那队骑兵到了‘宫殿’前下马，验证身份后，领头的将领被带进去。
肉山躺在胡床上打盹，呼噜声让人联想到了地震。
“主人！”侍从上前低声叫唤，“主人，有急报。”
呼噜声停止，肉山动了一下，那双被脂肪挤压的细眼缓缓挣开，茫然看着侍从。过了一瞬，哈维眼中多了生气，干咳一声，“说。”
将领低头，“主人，镇远城那边来了数千流民。”
哈维让大脑从空荡荡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李献还真想在那地方扎根？”
“那些流民大多是精壮。”将领说道：“咱们在附近游弋时，镇远军并未干涉，只是远远盯着。”
“他担心我断了商道。”哈维撑着胡床想坐起来，两个侍女赶紧扶着，二人面红耳赤的发力，这才配合哈维直起上半身。
哈维接过一杯茶，喝了一口，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拍拍胸口顺气，“数千流民，首要是粮食，去个人问他，就说高马城有粮食，可愿购买。不过价钱……市价翻一倍。”
“是。”将领出去，谋士杨迪进来，“主人，此次是数千流民，可大宋那边的流民多不胜数，不可不防啊！”
“担心那里成为宋人的地盘？”哈维笑了笑，轻蔑的道：“没有粮食，李献拿什么养活那些流民？我听闻他得罪了大宋的士大夫们。以那群士大夫的秉性，岂有不限制粮食出关的道理？”
杨迪叹息，“是啊！粮食是李献当下最大的问题。”
“知晓我为何不看好大宋吗？”哈维问道。
杨迪是宋人，读书不成便经商，结果破产。走投无路跟着人行商，结果被马贼截杀，幸而他机智用自己读过书，愿意帮衬马贼出谋划策躲过一劫。
但没多久，马贼得罪了高马城，在一个夜里被突袭……杨迪又一次成为俘虏。此次他更为聪明，高呼小人乃是大宋读书人，读过兵书云云。
于是，他又一次躲过一劫，成为哈维的谋士。
哈维的实力令杨迪大为欢喜，觉得自己此次算是找到了一个长期饭辙。
“不知。”杨迪是真不知道。
“你乃读书人，却先从马贼，这是不知耻。接着从了我，这是无忠义……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所谓士大夫的秉性。大宋官家竟和这么一群伪君子共治天下，大宋不灭，没有天理！”
杨迪低下头，良久叹息，“主人所言甚是。”
“连伱都这般认为，可见大宋国祚不长了。哈哈哈哈！”哈维大笑，渐渐的笑声尖锐，他猛地一拍案几，“告示所有势力，任何人都不得贩卖一颗麦粒给李献，谁违例，我将亲手剥了谁的皮！”
……
“那边要价高出市价一倍。”
哈维那边的粮价已经不叫做粮价了。
“这是乱世的粮价。”韩琦说道。
文彦博还在路上押送物资，韩琦便冒充军师。
木屋依旧还是那个木屋，有人建言修建一座宏伟的建筑来彰显墨家和镇远城的威仪，被李献毫不犹豫的打回去了。
威仪从不体现在建筑物上，在这个时代，威仪是军队。
仁义礼智信你要对内，用于对外就是蠢货……在这个时代，仁义是毒药，受惠者不但不会感激你，反而会因此嘲讽你，看轻你，进而觊觎你。
有了一支强大的军队作为后盾，你才能矜持的拿着一根胡萝卜去挑逗那些蠢货，听话的有肉吃，不听话的灭了。
儒家一门心思想把自己的道变成普世法则，但从汉唐开始，显然统治者对这等所谓的普世法则没兴趣。帝王更喜欢用军队去令异族低头。
但大宋不同，士大夫们热衷于议论北辽肉食者们的全盘宋化，衣食住行，以及吟诗作词，连士大夫们喜欢上青楼寻找灵感的习惯都学了去，可见儒家的道成功输出到了北辽。
“但我们不得不买。”狄青说道。
对于当下镇远军的实力他有着清醒的认知，若是贸然和哈维开战，结果不妙。
“军中可有把握？”有人问道。
狄青摇头，“一旦开战，周边都是敌人。哈维带着高马城精锐在后策应，随时准备投入进来。这等局面……”
胜算不大！
“我们还弱小，没有行险一击的底气。”随着这个声音，风尘仆仆的文彦博进来了。他行礼，“见过巨子。”
“此行如何？”李献问道。
“吕夷简显然心思都在汴京，小小为难一番罢了。粮食来了一批，后续还有。不过铁矿石太重，需慢慢输送。”文彦博笑道。
吕夷简此刻满脑子都是相位，担心汴京老太太和官家出手，加上最恨他的王曾，联手把他赶到地方去。
“周边不能再拖了。”文彦博说道：“此次弟子在庆州转了一圈，问了些人，不少人对我镇远城颇有好感，却视为畏途，便是因为周边那些势力。”
若是不清理掉周边势力，镇远城军民无法安心，外界也会抱着怀疑的心态来推算镇远城的未来发展。
“去个人，告诉哈维，这般下去不成。”李献说道：“就说我请他来镇远城做客。”
“他必不敢来。”狄青说道。
“李德明败退后，咱们这里一时间就显眼了。哈维既想利用咱们，又想灭掉咱们。他迟迟不出兵，不是害怕，而是不知我们的底细。”
李献说道：“许多时候，百闻不如一见。见一见才能知晓对手的秉性。哈维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镇远城他不会来，但周边呢？
李献笑的很是和气。
但文彦博却嗅到了杀机。
韩琦主动请缨，“弟子去过一次，再度前往能省掉许多麻烦。”
随即各自散去，文彦博留下。
两杯茶，一碟子从马贼窝里缴获的坚果，师徒二人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吕夷简心不在焉，但汴京却一直未曾召回他，弟子在想，多半是太后一力为之。”
文彦博笑眯眯的道：“弟子去见吕夷简时，他正与人对弈。看似云淡风轻，可弟子却不小心发现棋盘上有一小块灰尘，可见在弟子去之前，他压根就没那么从容。”
“有所求，便会有烦恼。他担心自己心神不定被你发现，随后我去信汴京告知太后和官家。”李献说道：“他的身边人如何？”
“看似从容淡定，可却有些心不在焉。”文彦博突然问道：“巨子，稚圭如何？”
“是个人才，不过尚需磨砺。”李献叹息，“此刻我恨不能有大才来投，可望眼欲穿，却发现来的不是敌人便是求活的人。”
……
韩琦再度来到高马城，轻车熟路的进了‘宫殿。’
“高马城的粮价太高，巨子认为，这不是长久之道。”韩琦说道。
“他要什么长久之道？”哈维端着一杯葡萄酿，“认我为主，那么，一切好说。”
“巨子不想与您发生冲突，可粮价太高却令他颇为为难。巨子说，分歧来自于误解，而澄清误解最好的法子便是见一面，有什么问题当面谈。”
“谈判？”
“是会晤。”
“他为何不来？”
“西北一战巨子受了点伤。”韩琦说谎如同喝水。
“在镇远城？”
“巨子说您可以指定地点，不过，不能离镇远城太远。”韩琦说道：“毕竟周边都是虎狼，巨子不想以身犯险。”
第二日，韩琦得到了答复。
“主人会在两日后出行，地点便在距离镇远城十里开外的长都山。”来人倨傲的道。
“巨子必将恭候。”韩琦拱手，一点也不生气。
巨子说过：这是解决问题的大好时机。
粮价太高怎么解决？
韩琦眼中闪过厉色。
死人自然会把粮价降到最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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