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吃了一顿烤黄羊后，辛奇有些腹泻，他一边咒骂那头死不瞑目的黄羊，一边提着裤子起身。
每到一处必须挖坑排泄，不得随地大小便，这还是和中原人学的。
天亮了，辛奇觉得肚子里饿的厉害，可此刻大队人马正等着他出发，他悻悻的拿出肉干，一边吃一边吩咐道：“今日靠近些查探。”
几队斥候出发了，中午带来了一个最新消息。
“那些宋人把菜地都挖到了山顶。”
“果然是无能的宋人。”辛奇笑道：“种不如抢。”
无本买卖最令人心动，麾下都笑了起来。
“看来宋人不敢出击。”随行的将领笑道，觉得此行就如同是度假，若是天气暖和些就好了。
“宋人中领头的据闻是什么学派的巨子，老子听着怎地像是木匠的东西。”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
辛奇没笑，等众人安静后，他说道：“此次只要盯着宋人就好。那位巨子可怜巴巴来此地求活，等开春后，那些势力不会放过这头肥羊。到时候咱们分润些就是了。”
族长说过，此次若是立功，李氏那边会给他们一批兵器。
看着麾下陈旧的兵器，辛奇心中火热，不禁就透露了些别的东西。
“若是能活擒那位巨子，李氏那边会给出巨赏。”
满意看到麾下眼中的火热，辛奇令斥候继续盯着镇远城。
黄昏，辛奇带着麾下在昨夜营地西边三里开外扎营。
黄羊肉还好，没臭，不过作法辛奇改了，令人加点咸菜一起炖。
最后一抹夕阳落下，辛奇同时把最后一口羊肉咽下去，说道：“若是能睡个大宋的女人，此生就满足了。”
“李氏若是击败大宋，咱们也能跟着杀进去吧？”一个将领用抓羊肉的油手抚须，顺带给胡须做了个小保养。
“能。”辛奇打个嗝，“前唐时，李氏对大唐敬若神明，可大唐败了，啧啧！李氏马上从狗变成了主人。那些年没少趁火打劫，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要说拿到最多好处的还是辽人。”辛奇叹道：“他们拿下了唐人的北方，从此雄踞天下。”
“李氏也拿下了好些地方呢！”
“是啊！当初西域那边也是唐人的，后来被吐蕃人给占了，如今李氏正在攻伐吐蕃人……”
夜深，声音渐渐湮灭无闻。
赵思聪本想走在前方，可摔了几个跟斗后，聪明的跟在潘三身后。
潘三很神奇的能预知前方有什么危险或是坑洞，每每能提前避开。
“老潘，你特娘的哪来的这个本事？”赵思聪低声道。
“这是小人保命的本事，郎君……哥想知晓？”潘三回头咧嘴笑了。
“你这狗曰的什么都想卖个好价钱。”赵思聪骂道。
“噤声！”前方有人回头低喝。
狄青带着人走在最前方，身后是最精锐的三百骑兵。
中间是贺虎率领的五百骑，同样是端献族最精锐的力量。
最后三百宋人组成的骑兵，一前一后把端献族的五百骑包裹在中间。
贺虎知晓这个姿态的意思，但却坦然受之。他对不满的麾下说道：“不经过几次死战，你可会把后背交给同袍？”
前方狄青举起手，所有人止步。
范集悄无声息的带着几个斥候回来了。
“如何？”狄青问道。
李献和三百骑在最后方，对于战事，他只掌总，细节交给狄青。
磨砺才会令人成长，他希望能提早看到那个无敌名将出现在西北。
天色昏暗，正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李献在琢磨吕夷简的心思，有人来禀告，“巨子，他们就在前面。”
“告诉汉臣，放手去做！”
“是。”
狄青接到命令，深吸一口气，“分出两百骑，从两侧发动突袭。等敌军混乱时，正面突击。最后，贺虎。”
“在！”被一个少年指挥，贺虎有些不自在，不是嫉妒，而是觉得有些丢人。
“伱带三百骑绕过去，注意，三面攻势发动时你不可现身。等敌军往后逃窜时，切记不可正面阻截，从两侧攻击，明白吗？”
“领命！”
狄青看着众人，“这一战，务必要胜的干净利落。”
随即部署展开。
狄青在判断时间。
当时辰到了时，他猛地抬头。
“杀啊！”
敌军营地的左右两侧几乎同时传来喊声，接着马蹄声如雷鸣般的传来。
敌军在营地里慌乱叫喊，那些骑兵冲杀进去，用火把点燃帐篷。火光中，那些人影在四处乱跑。
“逃啊！”
那些敌军发现正面没有敌人，慌不择路的往这边逃窜。
狄青上马，把铜面具拉下来，回首。
李献就在后面，微微颔首，“为师在看着。”
“出击！”
狄青带着主力出现了，只是一个突袭就令刚集结起来的敌军散了。
“后面！”
有人发现后面没人。
“驱赶他们！”狄青喊道。
火光中，那些敌军看到一个戴着铜面具的将领每一次出手都会杀一人，不禁发一声喊，四散而去。刚集结他们的辛奇跺脚，带着几个心腹往后跑。
当他冲出营地之后时，发现前方空荡荡的，不禁大喜，“天不绝我！”
“杀！”
三百端献族精锐骑兵出现在两侧，令刚生出希望的敌军大乱。
这一战开始的干脆，结束的果断。当最后一个敌军消失在夜色中时，狄青叫停了追杀。
“收拢俘虏和马匹兵器！”狄青吩咐道，随后去寻李献。
李献正在辛奇的大帐外站着，看似在思考着什么。
“巨子。”
李献抬头，狄青行礼，“已经击败了敌军，遁逃的大概千余人。”
黑暗中很难做到全歼。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李献对狄青围三缺一的手段很是赞赏，“马上打扫战场，随后出发。”
“领命！”
除去几个将领之外，俘虏尽数被斩杀。
民夫们来了。
此刻西北大战，他们没法回去，被李献当做是最可靠的劳动力使唤。
他们将彻底打扫战场，颗粒归仓。
每一顶帐篷，每一件衣裳，甚至每一把长刀，每一根箭矢，都对此刻的镇远城有着积极的作用。
一千端献族骑兵将作为护卫力量留下。
赵思聪没能杀敌，差点被一个疯狂反扑的敌军斩杀，幸而潘三出手救了他。
“哥。”潘三嬉笑看着他。
“老子知道。”赵思聪艰难上马，揉揉后腰，“特娘的，又想尿了！”
“出发！”前面军令下达，赵思聪想尿也只能尿在马背上。
李献带着三千端献族骑兵，以及五百大宋骑兵，悄然往东南方向出发。
山谷中，文彦博在向苏唯禀告。
“巨子留下五百人马，并端献族两千骑，皆令做大宋将士模样，以惑外敌……”
苏唯站在屋外，杏在侧，来福带着打盹的狼崽子也跟在后面。
月华如水，令人觉得浑身冰凉。
“这些不该我过问。”苏唯当然知晓李献的安排，但文彦博必须要来禀告。
许多时候，形式主义令人反感，但却必须有。
“巨子远行，您自然是我们的主心骨。”文彦博看了边上的梁沫一眼。
您需要表态了。
梁沫的声音在夜空中很是清晰，“端献族听从娘子号令。”
得！
这场政治作戏结束了。
苏唯颔首，“若是无事，可来我这里喝茶。我这里从汴京带来了好茶……”
“是吗？那我明早就来。”
“带上茶具，咱们可以斗茶。”
“若是输了，明日娘子便该准备一顿美食。”
“好啊！”
文彦博退在黑暗中，看着两个女人像是多年好友般的说着闲话，晚些梁沫告退，苏唯含笑看着她远去，说道：“无大事，无需问我。”
“是。”文彦博含笑告退。
身后，狼崽子在撒娇，来福一阵咆哮，把它拖回去睡觉。
文彦博回到自己的房间，静坐了一会儿，“来人！”
一个军士进来。
“端献族那边……再加几个人盯着。”
“是！”
……
天明，李献带着麾下在一座山脚下歇息。
他看到韩琦急匆匆去寻狄青，不知说了些什么，狄青令十余骑兵往前面去了。
赵思聪艰难坐下，叹息，“老子觉着屁股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老潘，老潘！”
“哥！”潘三急匆匆过来，手中拿着个水囊，“刚打的水，哥你喝一口，这是山泉水。”
赵思聪喝了一口，牙齿被冷的发木，“就不会烧热？”
“巨子不许生火。”
赵思聪也消停了。
潘三拿出干粮，也就是干饼子，外加一人一头咸菜。
潘三吃的津津有味，赵思聪却食不下咽。
他看到那十余骑回来了，神色严肃，“老潘，这是遇到什么了？”
“多半前面有军情。”潘三咽下饼子，翻个白眼。
“吃点没滋没味的干饼子，至于吗？”赵思聪不满的道。
“哥你不知道，你仔细嚼，那麦子的香味就在里面呢！美啊！”潘三眯着眼。
“前方十余里有个小寨子，就五百余人，不过可以绕过去。”
灭不灭？
众人都看着李献。
这出山第一战该怎么打？是悄无声息，走位飘忽，还是雷霆万钧，就要看巨子的意思了。
李献不慌不忙的把饼子咽下，拍拍手。
看着麾下。
“弄死个碎怂！”
(本章完)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https://m.biqusa.cc，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