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这个大宋不一样 > 《这个大宋不一样》181.第180章 婚事,莫欺少年
    第180章婚事,莫欺少年

    三司是个庞大的衙门,官吏人数上千。

    三司度支巡官是位老先生,前阵子病了一场后,看着如风中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但老先生说了,死也要死在值房中。

    这种精神值得夸赞,但老先生整日在值房中打盹,醒来抹去嘴角的口水,目光呆滞的看着外面空无一人,便怒不可遏,冲出去呵斥那些官吏跳过自己处置公事。

    三司使李谘呵斥了老先生一番,让他回家歇着,谁知晓老先生威胁要吊死在值房中,说着竟拿出了准备好的绳子。

    得,李谘也只能偃旗息鼓。

    所以,当李献提出自己可以弄走那位老先生,前提是他必须答应一件事时,李谘并未动怒。

    “何事?”李谘对李献的态度说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坏。

    “支持一人接任度支巡官。”

    “谁?”

    “兴化县县令范仲淹。”

    “范仲淹?”李谘下意识的便冷笑,“此人可是不堪?”

    但凡走关系的官员,在李谘眼中便天生比别人矮一截。太活络的下属他不喜,喜欢钻营的更是不屑一顾。

    “李相去打听打听就知晓了。”

    三司使权力不小,人称计相。

    李谘便令人去打探了一番,得到的消息令他为之一怔。

    “此人强项,出仕至今见到不平事便要鸣不平,上官出错也要进言……兴化那边修建海堤便是此人一力主张,可眼看着要修好了,那些豪强出手抢夺田地,此人竟动用胥吏驱赶,当即收押十余豪奴……”

    “好!”李谘一拍案几,令人请了李献来,“这等能员为何不早说?”

    “我说了李相可会信?”

    李谘莞尔,随即捂额,“那老彭颇为执拗,不好驱赶啊!”

    “此事易也!”

    老彭叫做彭瑜,在三司数十年,从小吏一路升职到度支巡官,堪称是无数人的宦途榜样。

    如今他老了,坐在熟悉的值房中,脑海中全是此生在三司的经历。那些熟悉的人大多都去了。无数年轻人如今成了枯骨,而他,此刻也在等着变成枯骨的那一日。

    往事如烟,袅袅不散。争执,明争暗斗,成功,升官,意气风发。失败,沮丧,再度崛起……

    他无数次为前程锲而不舍,可如今看来,曾经的锲而不舍是何等的愚蠢。

    “都是虚无!”彭瑜眼神苍茫,皆是死气。

    从前年开始,他的脑子就不大好使唤了,容易忘事。度支巡官的职责是督察本部官吏,可他却丢三落四的,把张三的错搁在李四的头上,屡次犯错。

    后来,那些公事就被上官分给了其他人,他的事儿少之又少。

    “哎!”彭瑜幽幽一叹,起身,艰难的走出值房。

    “彭巡官!”官吏们见了他行礼,但眼中难觅尊重。

    彭瑜缓缓往外走,他想去看看三司中最后剩下的两个老兄弟。

    一间值房里传来了人语。

    “……看看你等做的账簿,混乱不堪,上官如何看?”

    呵斥的声音不熟,彭瑜冷笑,“那些小崽子也不知晓尊重老人,若非如此,老夫满腹手段也不至于想带到棺材里去。”

    “看看这本账簿,字迹工整,条目清晰,一目了然。若是你等有这等本事,不,只要你等有此人一半本事,老夫也就知足了。”

    “这人是谁?”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彭瑜彭公!”

    彭瑜止步,莫名觉得阳光灿烂了些,风儿也暖和了些,精神头突然就提起来了。

    “彭公老了,加之度支巡官事多,哪有精力指导我等?”

    “伱等不会去请?”

    “彭公不肯呢!说是要死在度支判官的职位上。”

    室内三人叹息。

    叩叩!

    有人敲门,一个小吏过去打开房门。

    “彭公?”

    门外正是彭瑜。

    他双目炯炯,“拿来给老夫看看。”

    官员递过账簿,赔笑道:“我等就是随口一说。”

    彭瑜不理他,仔细看着账簿,蹙眉道:“错了五处,写的潦草,可是事太多?”

    两个小吏点头,彭瑜冷笑道:“刚来的吧?”

    “是。”两个小吏眼中都是崇拜之色,彭瑜觉得浑身血液在加快流动,“那些老吏最喜欺凌新人,把自己的活计强加给他们。不过这并非坏事。”

    他扬扬账簿,“刚进三司最要紧的不是熟悉谁,而是熟悉事。要如何熟悉事?做,做的越多,你就越熟悉。越熟悉,就越容易被上官看到。明白吗?”

    “是。”

    “来,老夫给你二人说说这些错处……”

    官员悄然出去,去了李谘的值房。

    李献在喝茶,李谘在看文书,室内很是安静。

    官员进来行礼,李谘问道:“如何?”

    官员先看了李献一眼,“彭瑜精神百倍,不过是否会主动辞去度支巡官还不得而知。”

    “你出的主意,若是不妥,那就别怪老夫。”李谘看了一眼李献,李献举杯,“喝茶。”

    接近下衙时间,有人叩门,随从开门,“彭巡官?”

    门外正是彭瑜,他走进来,“相公。”

    “老彭啊!”李谘露出笑容,“何事?”

    “相公,下官想辞去度支巡官之职,不过下官有个请求。”

    李谘深吸一口气,“你说。”

    彭瑜说道:“下官在三司为官数十年,对三司事务了如指掌,如今许多年轻人进了三司不明所以,下官想留下来,在临死前为我三司培养些人才。”

    李谘心中一松,“好!”

    彭瑜欢喜告退,走出值房时,那身姿看着挺拔了不少。

    ……

    人最怕无事可做,否则哪怕坐拥亿万家财也会茫然空虚。所以当听到苏荷的愿望是成为一个有钱人,随心所欲的玩耍时,李献点头表示赞同。

    “这会惯坏她!”苏唯蹙眉。

    “放心,最多明年,不,明天她就会忘记此事。”李献笑着往苏唯那边靠了一些。

    因为没有长辈,故而亲事需要李献自己来商议。

    至于媒人,李巨子的名声在媒人界臭名昭著,除非他说已经定下了,否则没人愿意接单。

    李献今日来便是请示苏家二老的态度,没人反对的话,回头他就请媒人上门。

    苏成特地告假在家……实际上国子监也没啥事,他板着脸,“这于礼不合!”

    常氏也板着脸,“不过情有可原。”

    “下不为例!”苏成说完自己也乐了。

    事儿简单的令人欢喜,李献说明日就请媒人上门。

    等他走后,常氏落泪,苏成没好气的道:“大娘子不愿嫁之时你哭,愿意嫁了,也找到女婿了你还哭!”

    “这不是舍不得吗?”常氏哽咽看着苏唯,“这是我身上掉的一坨肉,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从一小点……”,她伸手比划了一下,“从这么一小点长大,我一直觉着她此生不会离开,可……”

    苏唯默然良久,上前道:“都在汴京。”

    常氏抽噎了一下,拍打她的脊背,“死没良心的!”

    老鸦巷就有媒人,当杏欢喜的把消息放出去后,不过二十息,那个媒人双手还裹着面粉就冲进了侯府。

    “侯爷,肥水不流外人田,此事奴不要钱也做!”

    能做成定远侯的婚事,她此后在汴京媒人界必然名气大振。

    钱李献自然要给,但也交代了一番,比如说不要为难女家。这让摩拳擦掌的媒人不解,“侯爷,在婚前拿捏女方,婚后才好压制她啊!”

    这是媒人们惯用的手段,特别是双方地位悬殊时,最为犀利。

    李献是定远侯,官家心腹,太后信重的臣子,还是墨家巨子。相形之下,在国子监混日子的苏成就属于高攀,也就是高嫁。

    李献大笑,“我是娶妻,不是娶个女仆,何来的压制?你若是不成,我换人就是。”

    “成成成!”媒人撒腿就跑,生怕李献改变主意,但跑到大门口又回来,陪笑道:“还没要侯爷的生辰八字呢!”

    李献莞尔,拿出一张纸。按照规矩,双方的生辰八字不冲突,便会送去庙里菩萨之前供奉。

    李献也不知晓菩萨是否也管姻缘,但韩司言显然是管的。

    气鼓鼓的韩司言坐在李家已经许久了。

    “你知不知道许多人都想做你的娘子?”韩司言一脸嫌弃的接过李献递来的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数落,“我都为你看好了几个小娘子,你却一言不发便定下了亲事。说,对方是哪位权贵?以你的地位,对方至少得是国公吧!”

    “就是个国子监教书的。”

    “啥?”

    ……

    当消息传到国子监时,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苏成。

    “老苏,你那要做道姑的女儿定下了定远侯?”

    苏成不知谁的嘴那么快,但心中一种欢喜情绪涌来,就矜持的道:“是啊!机缘巧合罢了。”

    “国子监直讲的女儿嫁给墨家的巨子,别人会如何看我国子监?”有人质疑。

    “当初汉唐还嫁公主给异族呢!”有人反驳。

    众人一怔。

    苏成眨巴这眼睛,突然怒吼,“老夫的女儿,爱嫁谁嫁谁。什么和亲?谁特娘的再说这等混账话,老夫便转投墨学。”

    说罢,他气呼呼的去了自己的值房。

    身后,国子监祭酒马硕叹道:“上次老夫听定远侯说了个故事,赔了夫人又折兵。怎地,你等觉着我国子监直讲转投墨学很有趣?”

    等众人告退后,里面走出一人,却是王贺。

    “多谢马祭酒。”

    马硕叹道:“你家主人开口便是威胁,若是苏成离了国子监,他与国子监那点香火情便断了。”

    王贺告辞,一直没吭声的司业陈定问道:“祭酒很在乎他那点香火情?”

    “说实话,直至今日,墨学也就一百零六个学生,在我儒家眼中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按理老夫不该在意。”

    马硕喝了一口茶水,“可你仔细算算,李献从一介落魄士子到如今太后与官家身边的红人,他用了多久?”

    “一年多些……”陈定说道。

    “十年后呢?”马硕问道。

    陈定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身体一颤,“十载后,此子不出意外的话,哪怕因资历之故无法入主政事堂,可对朝局的影响当不亚于宰辅。”

    “那么,当宰辅对我国子监不满时,你告诉老夫,就这么一个破摊子,可挡得住宰辅一击?”

    马硕幽幽的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宁负老人,莫欺少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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