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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义无反顾的范仲淹

    “整理宅子!”

    李献带着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纨绔们开始整理宅子。

    擦拭,拖扫,爬高爬低……纨绔们刚开始还叫苦连天,可看到先生蹲在那里擦拭着木柱子上的污渍时,什么抱怨都没了。

    “我们是只做不说的墨家!”刘从广用铲子使劲铲着砖头上的黑泥。

    “不,我们又说又做。”韩琦在擦拭案几,他抹了一把汗,看着那些忙碌不休的同窗,突然,一种陌生的感觉袭来。

    “稚圭,怎么了?”曹倚端着一盆水进来,见他发愣,就用肩头撞了他一下。

    韩琦直起腰,“你可觉着这里多了些什么?”

    曹倚看看依旧杂乱的宅子,各种被更换下来的材料堆积着,“多了什么?”

    “生机!”韩琦的眼睛很亮,“第一次进来,我觉着这是个腐朽的老宅子,住在里面的人会发霉,会沉郁。可今日我再看去,宅子依旧是那个宅子,可气息却变了。”

    曹倚蹙眉,“为何会变?”

    “我方才也纳闷,可看着先生,看着你们,我恍然大悟。原来宅子从不会给人沉郁的气息,给人沉郁气息的是人自己。”

    韩琦笑的很开朗,久违的开朗。这个庶子反手捶捶腰,“你看!”

    曹倚缓缓看去,每一个人都在做事,每一个人的神色都很是专注。

    “我们有盼头!”韩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先生带着咱们白手起家,我们将要把墨家的大旗高高举起,让这个大宋多一个声音,让千年儒家低头。老曹,这便是我们的盼头!”

    曹倚的眼中多了憧憬,“是啊!我说这阵子怎地精神越发好了,原来如此。这人啊!日子有了盼头,才能有精神头!”

    潘惟熙骑着马,身边的门客在不断劝说,“大郎君毕竟要承袭爵位,得罪士大夫太过,此后他必然寸步难行。老夫以为,还是回家闭门苦读为好,最好请一个大儒来教授,如此,也是个姿态。”

    “可大郎最近颇为欢喜。”

    “墨家教授子弟便是受苦,用苦难来磨砺。可这一套早已被证明毫无用处。”

    到了墨学,潘惟熙抬头看看牌匾,“是官家的字。”

    “官家少不更事!”门客对赵祯没有多少敬意。

    大门是开着的,潘惟熙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儿子忙碌的身影。

    潘成规在笑,笑的格外的爽朗和大气,这和以往那等玩世不恭的模样截然不同。

    “大郎君在……在擦地?”门客后续进来,看到潘成规跪在地上,双手拿着拖布在擦拭地板,顿时差点一双老眼都掉了下来。

    这是那个东西在眼前倒了也不肯伸手扶一下的大郎君?

    这就是那个汴京纨绔的班头?

    “那是……那是赵思聪?”

    赵思聪和人扛着一根被换下来的木柱子,满头大汗的往这边来。

    门客举目望去,那些纨绔们都在卖力干活。

    是逼迫吗?

    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叫做生机勃勃的笑。

    “老夫从未奢望大郎如何才干过人,老夫只求他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为此老夫曾打断了三条马鞭,打折了十余根棍子,可他依旧如故,越发桀骜。可如今老夫看到了自己希望看到的大郎。”

    潘惟熙转身出了大门,吩咐道:“回家。”

    “您不是要去聚会吗?”门客不解,今日潘惟熙和几个权贵约好了一起喝酒。

    “不了,回家去,让娘子高兴高兴。”

    潘惟熙的妻子是赵德芳的女儿,赵德芳当年死的莫名其妙,连带着他这个女婿也跟着被猜忌。

    太宗皇帝去后,潘惟熙一家子这才从蛰伏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伴随着春风渐暖,墨学的宅子一日比一日簇新。

    贡举的气氛也越来越浓。

    官家的大婚也在紧锣密鼓的推进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客人来到了墨学。

    “马公令老夫来此转达他的话。”来人很是严肃,看了一眼‘简陋’的墨学,眼中有些不以为然之意。

    “请说。”李献看着有些狼狈,脊背汗湿,蓬头垢面。

    “马公说,墨家当年如何,那是当年。当下的大局乃是儒家为显学。年轻人积极进取没错,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不过终究莽撞了些。”

    李献想到那个老头,不禁莞尔。

    “马公说,老夫许久未曾亲自授徒了,最近静极思动,突然想教几个弟子。老夫厚颜,定远侯若是不弃,可来寻老夫。”

    这是庇护之意,也是委婉劝李献放弃和儒家抗衡的意思。

    这是好意。

    “老夫从未见马公对谁这般好过。”来人说道:“莫要辜负了马公的拳拳之心。”

    “告诉马公。”李献淡淡的道:“千年前,墨家先辈们面临着打压依旧不肯低头。今日之墨家,哪怕面临着儒家这个庞然大物,亦不肯退缩。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男子仔细看着他,突然动容。“若是旁人说这番话,老夫会当他是傻子,疯子。可定远侯说了这番话,老夫……保重!”

    “十年后请马公再来。”李献眼中皆是自信,“那时的墨家,当令他瞠目结舌。”

    “老夫有些相信了。”男子看看那些纨绔,随即告辞。

    出门上了马车,马车里有个男子在等候,“如何?”

    “那是个意志坚如铁的男儿,生死无法撼动他,名利欲望他必然会视为粪土。虽说是螳臂当车,可老夫总是忘不掉他的眼神,那是有大毅力之辈……”

    “色厉内荏罢了。”

    “不。”男子摇头,“他让老夫觉着,他若是想做一件事,这个世间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拦。”

    “包括我儒家吗?”

    男子闭上眼,“对。”

    “那么,且拭目以待。”

    宅子修整好了。

    有人给李献送来一封信。

    “竟然是他?”

    李献没想到范仲淹竟然给自己来信。

    在信中,范仲淹说自己已经接任了兴化县县令,如今正带人在修筑海堤。他感谢了李献的主意,说若非如此,此刻他只能望眼欲穿的等待汴京的钱粮。

    说完正事,范仲淹说了自己在兴化的见闻,说百姓苦,而豪族猖獗。他发现但凡豪族越多的地方,百姓的日子就越难过。

    ——国安,豪族为地方大害,彼辈贪婪,当压制。

    整封信中范仲淹都没提自己的私事,从修筑海堤到对地方民情的担忧,忧国忧民之心溢于言表。

    李献给他写了回信。

    在信中,李献说地方豪族乃是毒瘤,但豪族世代盘踞地方,根深蒂固,地方官吏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就算是暂时压制住了,可能压制多久?

    ——人亡政息!

    李献用四个字给历史上的庆历新政做了个总结。

    无论是庆历新政还是王安石变法,都是以人为核心。当那几个人撑不住后,所谓的新政和变法,就成了一个笑话。

    而对手也能轻松的盯着这几个人,猛烈攻击。

    伱就算是有三头六臂,又能支撑多久?

    “多些钱,快马送去兴化。”李献把书信递给文彦博。

    范仲淹正在海边指挥民夫修筑海堤。

    浪潮一波波的拍打着礁石和岸边,发出巨大的声音。一股子海腥味扑面而来。远方有几艘渔船懒洋洋的停在那里。

    “要在七月之前弄出个架子来。”范仲淹黑了许多,但一双眼眸却越发的坚定了。

    “七月大风多,弄不好海水会倒灌。”县丞点头。

    “县令,有书信。”一个小吏走上土堆。

    “哪来的?”范仲淹回头。

    “汴京。”

    “那会是谁?”范仲淹没想到李献动用了快马传递书信,接过后,打开信封,看着抬头就笑了。

    但渐渐的,他的笑容凝固,一双眉紧紧皱着。

    李献在信中问他:地方豪族如何形成的?

    官宦之家,通过权力影响,让自家在地方成为大族……范仲淹脑海中马上就有了答案。

    可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地方豪族如何维系权力?

    范仲淹想了一下,第一,勾结地方官吏,如此,把官吏的权力借为己用。其次便是互相串联。汴京作为大宋权力中心,就像是一只大蜘蛛,把权力往四处延伸,而地方豪族便是他们蛛丝中的一根。

    知道了地方豪族的由来和维系权力的方式,希文兄,你觉着能压制住他们多久?

    范仲淹一怔。

    他站在那里想了许久,才得出了一个令他痛苦不堪的答案。

    地方豪族的权力来自于地方官吏和汴京官吏。要想长久压制他们,必须得先摧毁地方官吏和汴京官吏、豪族之间的勾结。

    可这又涉及到了整顿吏治。

    从汴京到地方官吏,这个大盘子如何整顿?

    牵一发而动全身。

    范仲淹眸色坚毅,心道:再难,老夫也当勇毅直前。

    李献仿佛知晓他会如何想,随后说道:官吏来自于何处?利益分润给了谁?

    这个问题仿佛洪钟大吕,一下震的范仲淹良久不动。

    海风吹拂,海鸟从海面上掠过,再度起飞时,爪子上有一条海鱼。

    范仲淹抬头。

    他缓缓坐在土堆上。

    “这一切的源头,是士大夫!”

    他自己就是士大夫,可如今却发现,大宋的问题几乎都来自于这个阶层。

    要革新,就得触动士大夫们的利益。

    ——希文兄,你准备好了吗?

    在书信最后,李献如此问道。

    范仲淹抬头,挥舞着书信。

    “哪怕粉身碎骨,老夫也当一往无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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