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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唾面自干定远侯

    “安国哥哥。”

    李献回到汴京的消息传出去后,引来了许多反应。

    据说太后很是赞赏他在西北的一战,但毕竟太过年轻,不好封赏太过。

    这是保全之道,否则等你封无可封时,要么蛰伏,从此做个逍遥散人。要么就等着功高震主,自己选个死法。

    但就在李献到家的一个多时辰后,宫中的赏赐就接踵而至。

    “国安哥哥。”

    苏荷冲进了李家,来福摇着尾巴来迎接。

    “小荷儿。”李献换了一身便衣,把赏赐清单丢给文彦博整理。

    “国安哥哥,他们说你回来要打架。”

    苏荷小大人般的拍拍来福的脑袋,走来牵着李献的衣袖。

    “你也知晓此事?”李献笑眯眯的,压根看不出自己的脸面被人狠抽了一记。

    “我进宫时听到的。”苏荷拉拉他的衣袖,李献会意的蹲下,苏荷凑在他的耳畔低声道:“官家说,要流放动手的那些人,太后说……太后说罪不至此什么的,若是流放,定然会引发什么……”

    砸了学堂看似小事,按照大宋律法,远远达不到流放的地步,但却是冲着李献的脸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李献回京后,多少人都在等着他的反应。

    那些参与动手的人,有些后悔了,有些却叫嚣着不怕李献。

    “他们说国子监的教舍不是先生的,是国子监的。就算是要报复,也该是国子监的人出面。和先生没关系。”

    人渣们今日一见面就谈论起了此事。

    潘成规脸上的口子已经养好了,看着白白嫩嫩的。他刚被人渣们嘲讽了一番,说自己等人跟随先生在西北舍生忘死,伱这个憨货在汴京却看不住一间教舍。如今大伙儿没了据点,就如同孤魂野鬼。

    潘成规抢过酒壶,一饮而尽。

    他长吁一口气,抹了下巴的酒水,骂道:“老子当时闻讯赶去,仅看到了一堆瓦砾砖石。”

    “动手的人呢?”赵思聪冷笑道:“咱们横行汴京,何时被人欺负了不还手?”

    “老潘就一个人,寡不敌众。”有人劝道。

    曹倚骂道:“一个人也得打,哪怕打输了也是爷们。”

    潘成规低头,“其中有一个……是我多年的好友。”

    “你特娘的!吃里扒外,罢了!”赵思聪指指他,转了几圈,“那你先回家!”

    这是让他避嫌。

    潘成规出了酒楼,一路晃悠到了一家青楼外。

    “马旭可在?”

    老鸨本以为来个豪客,没想到竟是来寻人的。

    马旭一边穿衣,一边下楼,见到潘成规后笑道:“怎地,李献回来了,这是逼迫你了?哥哥早就说了,那人就是个祸害,你跟着他迟早……”

    潘成规一拳撂倒他,马旭怒道:“你特娘的疯了?”,他爬起来给了潘成规一拳,这一拳很重,潘成规张嘴吐出一颗大牙,竟然笑了起来,血水附在牙齿上,红白相间。

    潘成规走到边上,拿起一个空酒坛子,呯的一声,把马旭砸晕了过去。

    他又拿起一个酒坛子,看看四周,然后用力往自己的脑袋上砸去。

    呯!

    潘成规摔倒在地上,但很快,他艰难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看了看周围傻眼的人,“看什么看!没见过绝交?”

    ……

    李献看似不动如山,家中的护卫也都放了大假。

    他吃完饭,依旧带着来福去第一座桥散步消食。

    王曾早已站在桥上等候,春风吹过,老头看着颇为洒脱。

    “大朝会上潘成规报捷打了党项李氏的脸,太后和官家当时满面春风。墨家算是出了一次大风头。随后有人说,墨家只做不说,有些人只说不做。第二日,就有一群人去砸了校舍。”

    “谁做好事不留名?”李献问道。那番话看似讥讽,可更多是撺掇。

    “澜沧伯方宏,清远候周然。”王曾看着李献,“老夫告知你这些,不是让你去报复。国安,老夫宦途多年,见过许多有天赋、有本事的年轻人折戟宦海。大多是行事冲动。慢慢来,来日方长。”

    “我不着急。”李献笑道。

    “如此就好。”王曾放心了,随即回去。

    李献站在桥上看着他远去,微笑道:“我是不着急,可这腹中憋着一股气,它难受啊!”

    ……

    “李献回来了。”

    澜沧伯方宏和清远侯周然在方家聚会。

    三十多岁的方宏祖上是跟随太祖皇帝厮杀多年的老将,因功封爵。而周然的父亲则是跟着太宗皇帝多年的宿将。

    周然举杯喝了一口酒,“咱们动手了吗?”

    方宏笑的很是惬意,“咱们只是动口。”

    “是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周然笑眯眯的道:“且咱们是夸赞墨家,难道他李献还能因此动手?”

    “喝酒!”

    ……

    杨春刚被放出来,他伸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却瞧见外面有十二人正在等候。

    “杨兄,我等来接你了。”

    那日便是他带着这十二人去砸了墨学的校舍,事后他被抓捕,关押至今。

    “如何提早把我放出来了?”杨春记得自己的判决是监禁一年,可如今才多久?

    “国子监低头了,说我等年少不更事,偶尔犯错也可谅解。”

    众人笑的很是得意。

    “不过,李献回来了。”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传来。

    “那是国子监的校舍,与他何干?”杨春伸个懒腰,“许久未曾喝酒了,正好春日醺醺,咱们寻个地方喝酒。”

    “咱们早就准备好了,为杨兄庆贺。”

    一群士子得意洋洋的去喝酒庆贺自己免于责罚,却不知身后不远处,范集就像是个无所事事的中年男子在跟随。

    而王贺此刻就在方宏家外围。

    他看到周然进去,一个多时辰后,醺醺然的出来,同样是得意洋洋。

    “得意莫忘形!”王贺冷冷的盯着他。

    李献竟然没报复,这让许多人跌破了下巴。

    太后很是欣慰的对杨太妃说道:“这竖子当初惹是生非,如今去了西北历练回来,沉稳了许多。”

    杨太妃笑道:“是啊!年轻人总归是要多吃亏才能长进。”

    “吃亏?”太后平静的道:“两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出言挑拨,几个别有用心的士子鼓噪,带头砸了校舍。老身看着呢!看着他们跳梁。来日方长,总会有些人倒霉。”

    杨太妃一个机灵,想到了太后整治人的手段,不禁为那些人默哀一瞬,“对了,官家不是说澜沧伯方宏和清远候周然尸位素餐,要取消他们的门荫吗?”

    “取消门荫,那便是断掉他们家族赖以生存的根基,会引来许多勋戚兔死狐悲。官家还年轻,思虑浅了些。”

    太后淡淡的道:“何须弄的这般血淋淋的。老身刚交代,方宏与周然家族下次门荫排在上等。”

    “太后……”杨太妃觉得太后怕是昏头了。

    “把给王钦若儿孙的门荫,转给那二人。”

    杨太妃一怔。

    王钦若下手狠辣,且对富贵最为看重。到时候只需放个话,王钦若聪明,不用太后提点,便会对那两家人动手。

    如此,此事和太后无关。要寻仇你等去寻王钦若。

    太后养了王钦若这条忠犬许久,一朝驱动,谁能匹敌?

    ……

    “方宏与周然今日聚会,喝的醺醺然出来,看似得意洋洋。”王贺禀告。

    “杨春今日出狱,有那日一起的十二个士子相迎,春风得意。”范集说道。

    “方家与周家小人看了,都加强了护卫,可见是在防着郎君动手报复。”王贺蹙眉,“小人观察了许久,很难潜入太多人。”

    “杨春回到家中,便去了定王府应聘,教授定王的儿孙。”范集眼中有些焦虑之色,“定王府不好进。且一旦动手,容易引发宗室动怒。”

    宗室是帝王的一个负担,但也是帝王最大的支撑。

    “先生归来第二日便让杨春出狱,这是给先生的一个告诫,也是炫耀之意。”文彦博说道:“他们在隔空告知先生,他们联手后的力量之强大,不可匹敌。”

    “赵元俨?”李献想到了上次去定王府说服赵元俨的过程,那个宗室老鬼很是会做人,一旦知晓事不可为,便来了个负荆请罪,高呼嫂子。

    “郎君,中午吃什么?”杏来请示。

    “饺子!”

    吃完午饭,赵祯来了,说道:“你放心,此事我记着,慢慢的寻机报复。”

    “就是一间校舍而已。”李献很是通情达理。

    他令人分头去采买了些东西。

    随后一个人在书房里鼓捣。

    “国安哥哥。”小苏荷来了,带来了姐姐苏唯给他做的衣裳,“爹爹说了,让你忍。”

    “好!”李献揉揉她的脑袋,苏荷很认真的道:“国安哥哥,以后我会为你报仇。”

    “好!”李献笑着。

    鼓捣了两日,他说出城踏春。

    此次,他只带着王贺。

    回来时,王贺的神色看着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第二日,李献再度出城踏春,第三日,依旧如此。

    “他这是去踏春,还是去排遣郁闷?”曹利用讥讽的道:“国子监主动和解,动手的士子被放了出来。随即进了定王府教授宗室子弟。李献束手无策,心中郁闷,唯有眼不见心不烦。”

    吕夷简闻讯后也只是笑笑,私下却对心腹说道:“这是李献挨的第一巴掌,他毫无还手之力。这会鼓舞许多人,以后他的麻烦会越来越多。毕竟……”

    他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墨字,“太后想用墨学来牵制汴京士林,却想简单了。儒家纵横千年,早已深入人心,底蕴之深,凭你神灵也得低头。”

    第四日,李献不出城了。

    他看着案几上的一堆粉末,笑的很是开心。

    “不知侯府的建筑可经得起雷霆的摧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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