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强见状却有些急了,忙跟在薄非阳身后,道:“事已至此,大哥又何必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再说大哥是握有兵符的大将,未经通报便进京只怕会被那些小人参上一本。”
“我只身进京,又未带兵,怕什么!”薄非阳闻言却丝毫没有动摇,抬脚在脚凳上一踩,利落的跳上马背,低头对许文强道“我先走一步,在京城等你!”说完,也不等许文强点头,‘嚯’的一声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毛色黑亮的大马被猛抽一下嘶叫了一声,如箭一般射了出去,吉祥也赶紧打马追赶。
“哎哎哎,大哥……”许文强还想说什么,却只能看着薄非阳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乌苏雅一向睡的很惊醒,外面一有动静她便醒了,睁开眼看见满屋灰蒙蒙的还有些懵懵懂懂,直到听见裴嬷嬷的声音才回过神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寅正了!”裴嬷嬷一边撩开嫩柳黄的烟纱帐一边说道,心里想着如今天气越来越凉,也是该换个厚点的帐子了,省的乌苏雅晚上睡觉的时候着了风。
寅正?不就是凌晨四点?乌苏雅打着哈欠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言语不清的道:“还这么早啊!”
裴嬷嬷却夸张的叫了起来,“哪里早了,以前姑娘要伺候侯爷早朝寅时一到便要起来呢,今儿个已经晚了半个时辰了。”
“侯爷如今不是没在嘛!”乌苏雅的声音已经接近梦呓,凌晨四点啊,应该是正常人人睡眠最深的时候,她好想睡觉,不想起来。
“难道姑娘忘了你今儿个出月子,该去给太夫人请安啦!”裴嬷嬷一面拉扯乌苏雅抱得死紧的锦被,一面说道:“姑娘就别赖床了,今儿个沈姨娘也要去给太夫人请安呢,若是让她一个妾室赶在前头,那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姑娘,我的好姑娘快起来吧,热水奴婢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姑娘不是想洗澡吗?咱们现在就洗好不好?”
凌晨四点睡觉的人叫赖床?乌苏雅不敢苟同,可是洗澡对她来说倒真的有不小的吸引力,挣扎了半天后终于还是放弃了抵抗,缩在床上瞪着一双无辜又迷蒙的大眼望着裴嬷嬷道:“嬷嬷说的是真的,真让我洗澡了?”
“出了月子自然可以洗澡了!”
裴嬷嬷说的理所当然,可是等乌苏雅进了后面的耳房以后便晓得自己受骗上当了,什么洗澡,还不是和以前一样抹个澡嘛!
半晌,梳妆台前,裴嬷嬷一脸慈爱的绞着乌苏雅沾湿的乌发,诱哄的道:“现在是晚上多冷啊,姑娘还是中午洗吧,中午天气暖和,奴婢一定让人备好热水,让姑娘洗个痛快!”
“哼!”回答她的却是乌苏雅的一声轻哼。
裴嬷嬷也不放在心上,转身笑着唤来了青罗,让她在旁边看着自己是如何让给乌苏雅梳头上妆的,这活也不能老是她来做,她也有老的做不动的一日,所以必须找个接班人,别看青罗年纪最小,却细心又沉稳,做这种细活是最好的了。
“姑娘这皮肤是越发的好了,又滑又嫩像豆腐一样。”裴嬷嬷笑着说道,晓得乌苏雅不喜欢在脸上涂太多东西,只薄薄的扑了一层粉,“看来夫人拿来的药材还是挺管用的,那红参姑娘是没见着,足有大拇指这么粗,还是全须的,奴婢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好的红参,估计是宫里赏下来的,也只有宫里有这么好的东西了。”
“宫里赏下来的便都是好的吗?”乌苏雅还憋着气,故意拿话噎裴嬷嬷,撅着嘴说道,余光瞄到妆奁镜中的自己,也忍不住惊艳了一下。
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关心自己的容貌,乌苏雅也不例外,刚穿过来的时候她便偷偷的下床看了自己这一世的长相,兴许是因为刚生完孩子又经历了大出血,所以当时乌苏雅只觉得自己苍白的像个鬼一样,连带着长的什么样也没记住,今日一看,与那日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弯弯的柳叶眉,时而晶亮,时而迷茫的大眼睛配上嫣红的小嘴,不说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也算是个清秀佳人了吧!
裴嬷嬷见乌苏雅脸上并没有愤然的神色,倒是有些惊喜,便没有接她的茬,慢慢的教青罗绾发髻的手法和轻重。
待上好妆又梳好头,碧绢已经捧着熏好的衣裳走了进来,淡淡的青梅香弥漫在空气中,清香之中带着点冰寒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
“这香真好闻,奴婢从来没有问过这么好闻的香。”碧绢把衣裳放在罗汉床上,捧着自己的两边袖子闻着,连她的衣裳上都沾上了香味呢,真好。
旁边刚收拾好床铺的红绫走了过来,拿起一件中衣帮乌苏雅穿上,问碧绢道:“熏香可灭了,熏笼可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红绫姐姐便不要操心了。”碧绢撅着嘴说,睨了红绫一眼,搭手帮乌苏雅系好身上的绳带。
“能不操心吗?上回我只是忘了问一句,你差点用火斗把姑娘的新衣裳给烫坏了!”红绫也不示弱的回了一句。
“这能怪我吗?你一会让我去填炭火,一会又让我去取衣裳,我还不得给忘了吗?”碧绢嘟嘟喃喃的说道。
“那你要熨衣裳为何不把衣裳全都拿过去,火斗里的火都快没了,怎么熨衣裳?”红绫见碧绢一副不受教的样子,沉着脸说道。
碧绢没词了,干脆嘴一撅偏过头去不理红绫,正好紫绡端着一碗粳米银耳羹走进来,见状笑着说道:“你们俩也真是,每日都要吵上几回,这一大早的便在姑娘面前吵上了,也不怕姑娘责怪下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赌气的不去看对方,乌苏雅只笑了笑,这样多好,有人气,比起之前好多了。
紫绡又瞪了她们一眼这才把手中的冰裂绿玉碗放在外面的小几上,道:“姑娘,奴婢给你准备了一碗粳米银耳羹,你先垫垫肚子,一会上太夫人那去请安,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用上早膳呢!”
“还是紫绡丫头贴心,你们俩啊!”裴嬷嬷收拾好妆奁匣子,点了点碧绢和红绫两人的头说道,回头去看乌苏雅愣了一下,眼里有些微湿,感叹的道:“好久没见姑娘这样打扮了,瞧瞧,这样不是挺漂亮的吗?”
紫绡刚走到内室门口,甫瞧见换好衣裳的乌苏雅也是一愣。
今日的乌苏雅一改这一个月来的慵懒随性,不再是一件中衣套上件半旧的褂子,而是换上了一件粉色的中衣,外面套了一件玫红色的交领窄袖缠枝盘花薄袄子,只露出中衣领口一指宽的一条边,下面是一条茜色马面裙,裙摆处绣着万福图,每一个福字底下都坠着小拇指尖大的珠子,走动时轻轻晃动,如水波粼光一般,煞是好看。
早上天气冷,裴嬷嬷还特意给她在外面配了一件绛紫色的中袖褙子,让乌苏雅整个人看上去既娇柔妩媚,又高贵稳重。
“若是在配个白玉坠而的绦子便跟好了!”青罗话音一落,已经转身在梳妆台边的镶螺钿海龙纹紫檀小立柜里挑了一个双鱼白玉坠的绦子出来,走到乌苏雅身边替她系在左侧腰间,理好了垂至膝盖处的流苏,这才站了起来,笑着道:“这样便更好看了!”
“嗯,不错!”裴嬷嬷也点头应和道,对自己这个徒弟的审美观很是满意。
整理好了妆容、换好了衣裳,乌苏雅又喝了几口紫绡准备的粳米银耳羹,便带着裴嬷嬷、紫绡、红绫、青罗、碧绢几个一起出发了。
乌苏雅总算踏出了‘关’了她整整一个月的屋子,一出门便深深的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虽然早晨的空气有些湿润冰冷,可是却也异常的醒脑提神,也直到这一刻,乌苏雅才晓得自己住着的院落长的什么样子。
朝阳院是个两进的院落,前有厅堂后头罩房,厅堂是薄非阳与亲近之人议事的地方,作为当家主母,乌苏雅若是执掌府中中馈的话,也可以在这里见外院的管事。后面的罩房则是奴才们居住的地方,厅堂和罩房之间便是乌苏雅日常居住的处。
像乌苏雅这样出生的姑娘,晚上睡觉的时候应该有人守夜,以前的乌苏雅不想累着裴嬷嬷,又不想让那些势利的丫鬟贴身伺候,便没有守夜的安排,直到现在这个乌苏雅穿过来以后,这个习惯也依然保留着,因此裴嬷嬷一直都独个住在东边的厢房内,如今来了紫绡她们几个,便连她们也都住了进去。
西厢是薄非阳的内书房,乌苏雅从窗户往外瞧过几次,西厢的房门一直是紧闭着的,没有见过下人们进去打扫,也不晓得这个屋子有没有用过。
下了台阶,走过青石铺就的路面,绕过中间放着八扇乌木雕刻镶大理石的屏风的穿堂,再出去便是除了朝阳院了。
朝阳院位于忠勇侯府的东侧,太夫人的金辉堂在西侧,要步行过去的话大概要花上一顿饭的时辰,乌苏雅不认识路,好在也不用她走,门外早就备好了轻软小轿,四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已经在门口候着多时了。
一路坐着小轿摇摇晃晃,乌苏雅却没了睡意,一想到马上便要见着沈姨娘,她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两眼恨不得发出亮光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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