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被掐住喉咙，即将窒息之时却又嗅到了新鲜空气。
平金龙慢条斯理的脱下白大褂挂好，还不忘将衣摆的细微褶皱抻平，然后才将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抽出了那个深黄色的信封。
“昨晚有人把这个信封放在了值班室门口，装着毒药的注射器就放在里面。”
景起诧异的跟林显对视了一眼，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注射器还在信封里，只是已经空了，除此之外还有两张照片。
是一名十几岁的初中生进出校门的模样。
平金龙的目光落在照片中的女孩儿脸上，苦笑了两声：“这是我女儿，她叫安安，今年十四岁了，她是不是很可爱？”
景起眉心紧蹙：“对方用你女儿威胁你？”
平金龙已经穿戴整齐，走到景起跟前将照片拿了回去。
双眼布满苦涩：“他们知道我女儿在哪儿上学，也知道我家在哪里，如果我不照做，我女儿和我妻子就都活不成了。”
“愚蠢！”一旁的解一飞忍不住怒喝出声：“你为什么不报警？难道你宁可相信杀人犯也不愿意相信警方吗？”
“你们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护我的家人吗？”平金龙猛然抬头瞪向解一飞，同样怒吼着反问：“就算你们可以，那你们又能保护我家人多久？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那帮人躲在暗处，我们这些无辜老百姓就像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你好歹也是高材生，思想也未免太过迂腐。”始终未出声的林显突然冷声开口，插入了对话。
“如果你肯相信警方，嫌疑人只会被尽数抓捕到案，根本不存在事后报复。”
平金龙怔怔的看向林显。
这一刻，他竟然无言以对。
林显眉峰凌厉，回看向平金龙的眼神竟隐隐散发着怒意。
解一飞和唐平瑟缩着脖子对视了一眼，总觉得这样的林显有点可怕。
“你以为你照他们说的做，毒杀了尹新林就是保护你的妻子女儿了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从今以后你就要在牢里度过你的下半辈子，他们孤儿寡母又该怎么生存？你女儿有一个杀人犯父亲，她这一辈子，还如何抬得起头？”
“我、我……”平金龙无助的后退了两步，涨红的脸上满头大汗。
他的确从没考虑过。
看到那个信封的刹那，他只有一个想法。
毒死尹新林，不能让那群人去找他妻子和女儿的麻烦。
景起无奈的叹了口气，瞟了解一飞和唐平一眼：“你们去监控室调调昨晚的监控，看看信封是谁送来的。”
“好，我们这就去。”
解一飞应了一声，和唐平一前一后就准备出门。
然而唐平的手刚握上门把，还来不及打开门，就听身后的平金龙小声说道：“你们不用去了，监控……已经被我删除了。”
“啥玩意儿？”解一飞猛地回头吼道：“你丫有病吧？”
林显眉头微皱：“删监控也是他们吩咐你做的？”
平金龙咬牙，闭着眼点了点头：“我，我只是怕他们伤害我女儿，她才十四岁，她的人生还没正式开始，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
“行了，把人带回去吧。”林显拍了拍景起的监控，越过唐平和解一飞走出了门。
几人再回到刑警队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解一飞和唐平押着平金龙去了拘留室。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显和景起。
“你想什么呢？刚回来的路上就看你怪怪的。”
景起很聪明，他总是能敏感察觉到林显的情绪变化，并且会找适当的时机询问。
就比如现在。
林显斜倚在窗边，窗扇半开着，窗外微风吹着柳絮，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气。
‘咔哒’
火苗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但还是倔强的点燃了递过来的烟头。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林显的目光越过庭院，投向街边。
临近傍晚，路边只零星停了两三辆私家车。
不时有年轻男女进出街对面的商铺，其中尤以一家水果店生意最红火。
老板娘美滋滋的站在柜台后，一一给顾客递过来的装满水果的塑料袋称重，然后收钱找零。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林显却在这份正常里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景起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听见这话时，心里莫名打了个冷颤。
“你什么意思？”
林显终于肯回头看他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目光便再次投向窗外。
“昨晚小希才做完药物分析报告，尹新林吃的药后遗症与我们在张柠一家的尸骨上，甚至是卞城公寓那具女尸尸骨发现的变形完全相同，也就是说，很可能他们五个人吃的药来自同一个地方。”
喉结滚动，景起默默咽了口口水，试探性的出声道：“你该不会是怀疑……”
“除了DX，我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研制出这种药物。”
景起微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表情却是十分纠结。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这种药物后遗症这么严重，一旦服用者出现任何状况不是很容易引起怀疑吗？”
“也许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林显吸了口烟，任凭青色的烟雾萦绕在眼前。
“小希说这种药物药效猛烈，一旦制作成功，对器官移植术后恢复有奇效，但相对应的后遗症也会很多。”
“制作成功？”景起抿了抿嘴角：“也就是说，尹新林吃的这个药还不能算是成品？那他岂不就是……”
“实验品。”林显赫然转身，手里的香烟已经吸尽了大半：“张柠以及卞城的女死者都是实验品，因为实验失败，所以他们必须死。”
“对了，你还记得宋宝龙吗？”
景起说的是卞城公寓凶杀案的凶手，当初姚希为了帮厉钦和阮清甜抓他还进了医院。
景起微眯起双眼，声音低沉了几分：“他当时说，凡是威胁到DX利益的人都该死。所以，为了不让警方顺着这些‘实验品’找上DX，他们才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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